冷靜了一些。
他自責地咬緊牙關,緊緊盯著地面。片刻後收拾起自己所有的激動情緒,整個人如同墮入了冰層,從頭到腳都冰冷了下來。
杜行止很快借到了飛機,帶著章澤去機場的一路上,他頻頻藉由鏡子觀察章澤。發現他從表情到肢體都彷彿被定格了一樣,不由擔心極了,只能儘量加快車速,同時在口頭安慰。
章澤扭頭望著窗外迅速流逝的行道樹,心下一片荒蕪,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腦袋裡前世今生不停地轉換,壓得他喘不過氣。人生太多變了,這些天杜行止和他的感情問題已經足夠沉重,現在章悌的事情一出,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時間。他無法停下對自己的自責,重生回來的他原本是有機會預見這場災難的,卻因為上輩子對時政的不關心,活生生還是讓事件演變到了這個地步。
好在還有杜行止一直在旁邊對他說著安慰的話,否則就章澤這個鑽牛角尖的性格,早就已經把自己折騰死了。
寂靜的車內只有窗外的風聲和杜行止的說話的聲音,章澤忽然輕輕地開口:“這次會死很多人。”
杜行止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只好輕聲回答:“章悌不會有事的。”
“是我的錯。”章澤根本沒有在聽他說話,而是不斷地自言自語,聲音空茫又飄渺,“如果我早點……早點知道,我根本就不該讓她去美國。去哪個國家都好,就是不應該讓她去美國。今天早上我的眼皮一直在跳,我應該想到不對勁才對,如果那個時候我給她打電話讓她回國,是不是就不會碰上這場……”
“章澤!!!”杜行止忍無可忍,高聲喝住了他尚未出口的後文,“你以為自己是神嗎?!不要把自己想的太偉大了!”他怎麼也沒法弄明白章澤這個腦袋是怎麼長的,美國的恐怖襲擊跟他有什麼關係?難不成襲擊人員是他組織的嗎?他怎麼就那麼理所當然地覺得自己面面俱到?
章澤張了張嘴,卻什麼都不能說,只有心如死灰的搖頭。
杜行止深吸一口氣,一腳踩下油門將車停到路邊,傾身將章澤重重地抱住。
“我保證!”他心裡完全沒底,卻不得不裝出底氣十足來,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地咬著音,“我保證,章悌,你姐姐,她一定會沒事的。”
章澤無力地對上他的目光,幾乎被其中的擔憂和關懷溺斃進去。他閉上眼睛,咬緊牙關,狠狠點了點頭。
到處都在戒嚴。
荷槍實彈的大兵們警惕地觀察著每一個行跡有所可疑的行人,從機場開始,每一部有畫面聲像的電視機都在播報恐怖襲擊事件。主持人激亢的、悲傷的、平靜的、憤怒的,譴責著一切能譴責的人。距離事件發生已經過去將近二十個小時,清晨的機場到處是惶惶不安的聲音,熒屏上大樓轟然倒塌的一幕反覆重播,章澤只瞥了一眼,血液便從頭到腳迅疾地褪去,沒有勇氣再看第二遍。
章悌從前給家裡寄過東西,地址章澤也依稀記得一些。在飛機上他將那幾行字毫無遺漏地回憶了出來,一筆一劃,寫錯了三張紙之後,工整地記在了一張白紙上。
沒有任何倒時差的疲倦,章澤牽著杜行止的手迅步疾走,慘白的臉色讓巡查的大兵幾番回頭,但杜行止在用眼神不停警告周圍的人離他們遠點,雖然很想盤查,但他們到底被刻意放了過去。
南島大街在市中心的繁華路段,因為十多個小時前發生的事件,大街上的人流很少,根本看不出這地方本該有的人氣。章澤的地址很詳盡,一路坐在車裡沉默地握緊杜行止的手,章澤就像是在等待即將到來的審判。
氣氛莫名的凝滯,沒有人多發出一點聲音,只有汗溼的手心在無聲透露著雙方的緊張。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