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素啞然,心怦怦跳著,打量屋內的光景。兩個孩子是蓋同一床被子的。
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感情好到蓋同一床被子的朋友並不少,可結合了她心中的疑竇,這一幕就無論如何都無法朝著純粹的友情靠攏。
“杜行止……誰來了?”屋內傳來章澤略帶沙啞的聲音,帶著睡意未褪的迷濛,聽的杜行止心中一陣呻吟,連張素也愣住了。
張素很快回過神來,後退了一步,有點慌亂地扭身離開:“下來吃早飯吧,我給你們下碗麵條。”
杜行止目送她走遠,眼光微黯。
章澤穿衣服的時候還在抱怨:“無緣無故說是要聚會,天天在學校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不知道聚個什麼名堂。”
杜行止挑出一件淺咖色的休閒褲給他,靠在書桌前面帶笑意看著他自己扣紐扣:“以後總少不了要互相來往的。大學裡的人脈好好把握,當然你要是覺得玩的不高興,也沒關係,早點回家就好。”
他說罷開始掃地疊被子,昨晚弄髒的床單都團起來放進洗衣籃裡,加上章澤換下來的衣服襪子,內衣褲分開另外清洗,做完一切後拉開窗簾,收起垃圾袋,跟在章澤身後下樓。
餐廳瀰漫著一股香濃的西紅柿雞蛋的酸香,章澤笑眯眯地連湯喝完,嘴甜的要命:“素姨,你這個手藝可以去五星級大酒店裡面做臺柱了,放在北京飯店裡面賣二百塊錢一碗還得排隊!必須的!”
張素不由失笑,盯著章澤探究的眼神也柔和了下來。平心而論,她真的很喜歡章澤這個孩子。相處越久她越能明白對方的單純,和這樣一個心思澄澈的人一起生活,是很愉悅的一件事。
如果章澤是她的兒子,或者他是個女孩子,如今她心中擔憂就全然不值一提。只可惜章澤是個男孩子,這便足夠抹消他一切的好,如今的張素只能祈禱自己的一切猜測都是錯誤的,章澤和杜行止只是純粹的關係太好的兄弟。
餘光瞥到杜行止拎著垃圾袋朝大門走,她心中忽然閃過一道微光,出聲喊停了他:“放那我來丟吧。”
杜行止一手插兜,側頭看著她,眼中的是意味不明的情緒。
“我自己丟就行,單元樓下就是垃圾桶。”
張素和他對視著,勉強笑了笑,裝作不在意地將視線放回到章澤身上,餘光卻一直隨著杜行止的走動而移動。片刻後她送著章澤和杜行止出門,在單元門外輕輕地為章澤撫平衣領上的皺褶。
章澤不知道怎麼回事,對上她溫柔的表情忽然感到一陣心悸。想到自己和杜行止的關係,他有那麼一刻覺得自己簡直是愧對面前這個對他如此之好的女人,忍不住胸口發悶,給了張素一個擁抱。
青年帶著清新氣味的柔韌身體一觸即離,張素一瞬間愣住了,等到回神抬起頭,她便看到章澤完美到毫無瑕疵的臉湊在近前,開口是即使壓低聲音也不掩清亮的嗓音:“素姨,謝謝你。”
張素目送他轉身離開,瘦削勻亭的背影行動間優雅得體,那容貌即便是看習慣了的自己有時候仍舊會感到恍惚,章澤清亮的聲音猶在耳邊,她眉頭皺的死緊,心翻攪著痛了起來——要是個女孩該有多好!
等到杜行止的車也揚長而去,她挺直的脊樑終於潰敗了。在原地黯然了片刻,她心下一橫,站在單元門外的回收垃圾桶前,毅然地掀開了蓋子。
她買回家的垃圾袋是獨一無二的淺綠色,杜行止的那袋垃圾被她很快從垃圾堆裡翻找出來,開啟,一樣一樣地檢視。
廢紙、食品包裝盒、薯片袋……她手上猛地一顫,捏著一個用過的安全套舉了起來。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半透明的套子內灌注了濁液體,乳白色的,刺痛了她的眼睛。
大樓拐角處的四季桂下,杜行止站在那裡,眼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