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給你就拿著啊!”
不是她要的那句臺詞,也不是他的聲音,她抬了抬頭,看著有點不耐煩的小販哥哥,將手裡的棉花糖塞進她手裡:“拿好拿好,剛剛有個公子,瞧你可憐,幫你買的,快走吧,別打擾我做生意了!”
“……”她下意識地拿著手裡的棉花糖,猛得站起身,四下張望著,上上下下地看,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一個人,是一雙靴子,是一句她想要聽的臺詞,還是一個遺落的片段…
“找什麼,人家走了,哪有時間陪你在這發呆啊。”
“……”她呆呆地拿著手裡的棉花糖,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看著那些糖絲晶亮亮地糾纏在一起,張嘴抿下一口,斷了他們的糾纏,卻讓那些糾纏進了她的嘴巴,胸口,肚子,繼續糾纏下去…恩…好甜,真的好甜…
她不該這麼好打發,也不該這麼容易滿足,只因為他給她一根棉花糖,她就這麼心甘情願地站在這裡發傻給他看,他現在肯定躲在哪個角落裡,看她傻不愣登咬著棉花糖的模樣,然後勾著唇角淡笑,他現在肯定連黑眸裡也牽著笑意,他現在肯定為自己在她心裡好有存在感,驕傲地覺得自己好有男人味,他現在肯定為他偷窺到她,她卻只看到他一雙靴子在幸災樂禍,他現在…肯定在想她…
她要的才不是一根棉花糖,她還要聽那句“要嗎?”,她還要他拉著她的手逛大街,她還要聽到弘暉鬧騰的聲音,她還要接下來的糖葫蘆,大碗茶,她還要那年的大年初一,她還要…
那是康熙四十六年的第一天,雖然她的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她還是覺得好華麗,只因為她還有弘暉給的鎖片,嘴裡咬著的,是他買的棉花糖…她真的是太好打發了…
嚼完口裡的棉花糖,夏春耀挑了挑眉頭,然後對著各式各樣的零食繼續流口水,彷彿魔法還沒結束,每每一個稍微的轉身後,就會有小販哥哥把手裡的零食塞進她手裡,屢試不爽,前兩次,她還故作失戀少女矜持狀,邊吃邊忐忑不安,到後來,她臉皮被磨厚了,直接指著零嘴就嚷三個字:“我要吃”。嚷完就徑自往前走,走得頭也不回,沒心沒肺,等著小販哥哥一頭大汗地追上來,把零嘴塞進她手裡…
結果她就在這樣厚顏無恥,錢包空空的狀況下,吃了個大飽,摸著鼓起來的肚子,志得意滿地踏著一二一的步子爬回九爺府,心情超級好地任由一直等著抓她小辮子的泰管家把她從頭到腳數落了一遍…
什麼不要以為她是十四爺奴才,她就可以無視府裡的規矩,如此晚歸,什麼不要以為八爺還會幫她撐腰,她就可以這樣肆意妄為,瘋瘋癲癲,什麼不要以為九爺讓她進賬房管些雞毛蒜皮的小賬,她就可以不把他泰管家放在眼裡…
她分不清楚這三句話究竟哪句比較重要,只是暗自發誓,絕對不把泰管家放在眼裡,更不放在心裡…
第19節:清空萬里(19)
大概應了那句“打狗還要看主人”的硬道理,泰管家沒有同以往一般用手指對她的額頭行兇,她也只是低著腦袋不回話,結果話訓完了,年過完了,完顏夫人沒有要她回去繼續帶小格格,只是偶爾讓子荷抱來同她鬧鬧,她依舊在氣歪了泰管家的老臉,和下人們的風言風語中,留在九爺的賬房裡,管著那些雞毛蒜皮的小賬,雪化了,花開了,她也逐漸習慣那總會在府門口多停留一會的轎子,跟在九爺身後,進府門。
二月的某一天,她刻意忽略掉,卻因為站在九爺府門口,沒同往常般瞧見九爺的轎子,被提醒今天就是得和往常不一樣些,她在門口等了好長一陣,靠著門,蹲下身,插著腰,不耐煩地踮著腳,換了好幾個POSE,也不見那位給她下命令的大人出現,終於抵不住肚子餓得前胸貼後背,留下一句“不要恨我”,毫無介懷地背信棄義,轉身準備跨過門檻解決生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