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培樟在桌子底下用腳輕輕踢梁易舟的腳踝,表情變得開心。
「真想叫你別拍了。」許培樟說著不切實際的話。
「工作歸工作的。」梁易舟吃完了,用紙巾慢條斯理地擦嘴。
「我知道嘛。」許培樟哼了一聲,賭氣地說,「易昶欠你一個影帝。」
梁易舟站起來要去換衣服,聽了許培樟這句話就笑了,他起身颳了一下他的鼻子,很寵愛地說:「成真了我就在領獎臺上感謝你。」
「好啊,要指名道姓。」許培樟眼睛亮亮的,像一隻充滿期待的小狗。
等收拾妥當了,兩個人就一起出了門,易昶的房間還要上去兩層,在電梯裡的時候,梁易舟突然意識到,此情此景其實跟那一年有一點像,只不過當時他是一個人,毫無察覺地走向那個未知的真相。而現在,許培樟陪在他身邊。
時間會把記憶稀釋,連同當時的感受和情緒。當初那個覺得自己無處可去的梁易舟淡成了一個影子。
梁易舟想,自己已經不會因為回憶當年的事情而痛苦,這要多謝許培樟。許培樟給了他太多鮮明的情緒體驗,也給了他足夠多的安慰和愛意。
等到梁易舟敲開易昶的房間門的時候,他覺得恍如隔世。五年?還是六年?他已經記不清楚,甚至覺得如今的易昶也一起變得陌生。
易昶看起來也挺疲憊的,他把兩個人讓進來,等他們在沙發上坐好了,易昶才問:「阿樟你怎麼也過來了?」
許培樟一點也不避諱,他直截了當地說:「我是阿舟的男朋友。」
易昶表情呆了一下,至少有兩分鐘,他大概在消化這件事,最後他問:「你爸知道嗎?」
「知道啊,我媽也知道。」許培樟回答他,「所以我一起過來了,那些事我也已經知道了。」
易昶嘆了口氣,想說什麼,但也沒說,他也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對兩個人的關係發表什麼看法。
易昶比起當年,人也和藹了一點,可能是上了年紀,平和了一些。
「這件事我這邊會處理的。」易昶說,「我知道當年的事一直是個疙瘩,所以具體怎麼解決,我想問問你的意見。」
許培樟本來都做好了要跟易昶吵架的準備,沒想到易昶具體自己提出會妥善處理。
「一個是否認此事,本來那個人也沒有實質性證據,寫一個澄清就好了。另一個是承認這件事,但這個操作起來比較複雜,我公關那邊的朋友不建議這麼做。」易昶手邊有兩份檔案,他拿起來遞給梁易舟,「我也已經在找那個爆料人了。」
許培樟湊過來跟梁易舟一起看這兩個方案。他當然也偏向於否認此事,拿最直接的理由來說,梁易舟沒因為是易昶的兒子收到一點蔭庇,現在還因此倒黴,他是越想越虧,虧得他真想按著易昶立字據,必須得給梁易舟影帝才行。
梁易舟只掃了一眼,他其實心裡應該早就打算好了,他的神情很平靜:「我不想讓大眾知道這件事,因為實話說,您並沒有盡到任何一點關於父親的責任,現在我們就是純粹的同事關係,導演和演員,僅此而已。」
易昶聽了,神情明顯黯淡了一點。
「很多年前你問我,是不是你給的補償不夠多,那時候我沒有回答,因為腦子太亂了,但是易導,那時候你給我阮紅妝,你覺得是恩賜,但我想要的是尊重。」梁易舟很平淡地說,「我沒指望什麼父子相認的深情戲碼,這麼多年我都被蒙在鼓裡,有時候我也不知道是知道真相好一點,還是不知道好一點。但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我只想把戲好好拍完。」
易昶過了一會才點頭:「我知道了,我會處理這件事的,也算是之前事情給你的道歉。」
梁易舟「嗯」了一聲,很客氣地說:「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