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培樟抬頭,覺得他眼熟,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過,他把筷子一丟:「你是誰的助理吧,我跟你一塊走。」
邵陽直覺不應該跟他說實話,就乖巧地點了點頭,省略了自報家門這一說。
拍攝地點在渝中區的一個僻靜角落,周圍清了場,許培樟跟著邵陽進去,剛巧在拍陳欒帶著溫天天從混混手裡逃跑的那一段。他們是從黑暗裡跑出來的,溫天天臉上掛了彩,被陳欒牽著跑下天橋。
陳欒的發繩搖搖欲墜,頭髮披散在兩邊,看起來有些狼狽,但他的表情很愉快,他就是喜歡危險和逃亡。
許培樟沒驚動任何人,就站在旁邊看,梁易舟的耳釘折射出稀碎的光,讓人挪不開眼睛。
但這條主要鏡頭拍完,卞鑫哲顯然有點不太滿意,並不是因為兩個人演的問題,而是梁易舟的左邊耳朵發炎,所以太紅了,在鏡頭下被放大之後看起來很不自然。卞鑫哲喊了休息十五分鐘,他在想要不要先拍別人的戲,或者拍不需要陳欒正臉的戲。
許培樟這才慢悠悠地走過去:「卞導哪裡不滿意?」
「喲,許總怎麼來了?」卞鑫哲和許培樟合作過兩次了,頭一回見許培樟在沒什麼事的情況下過來探班。
「出差,順路。」許培樟說得十分理所當然,他看到監視器上的畫面停在梁易舟的那張臉上,他的膚色被刻意加深了一點,但在昏黃的燈光下還是很白,像一塊月亮,他的眼睛裡帶著狡黠,許培樟覺得他很適合演勾引書生的狐狸妖怪。
「易舟這個耳朵發炎,有點難辦啊。畢竟不好意思的應該是溫天天,他喜歡陳欒,兩個人是有對比的。」卞鑫哲忍不住開始自言自語。
「反正是被小混混打,耳朵破皮流血,可行嗎?」許培樟盯著他耳飾上的蝴蝶看,翅膀是銳角三角形,非常尖銳,停在梁易舟圓潤的耳垂上,翅膀沾血的話,許培樟覺得會很美。
卞鑫哲想了一會,就把化妝師叫了過來,兩個人開始商量起來。許培樟無意加入,懶懶散散地四下看,就看見梁易舟坐在不遠處的小板凳上,剛剛那個助理在給他耳朵塗消炎藥。許培樟眉頭一皺。正巧尚鵬飛走過來,許培樟涼涼地看他一眼:「那個晚飯,你託誰買的?」
尚鵬飛很無辜地看他:「易舟今天出去吃的,我就讓他給你帶了。」
「好吃吧,那家店我也去吃過一回。」尚鵬飛問他。
許培樟把視線轉了回來,口不對心地答道:「一般。」
其實他覺得很好吃,吃掉最後一塊尖椒兔的時候,就很想知道店名。可惜許總裁可不願意屈尊降貴去問梁易舟。
後面的拍攝很順利,卞鑫哲又補了幾個不同角度的鏡頭,這一場就結束了。
「雖然是第一次跟梁易舟合作,但他的業務能力真的沒話說,跟邢建老師搭戲都不露怯。」尚鵬飛十分真心實意地誇到,邢建是溫炤的扮演者,老戲骨,為人比較嚴厲,小輩的演員都有點害怕和他搭戲。
許培樟淡淡地點頭,化妝師正在給梁易舟補妝,他很紳士地岔腿,崔洋正在和他講話,兩個人看起來相處很融洽,也不知道崔洋給他看了什麼,梁易舟臉上居然出現了一點真實的笑意。
今晚的最後一場,拍的就是他們躲在天橋底下,那個角落太小,擠兩個男人實在勉強,陳欒幾乎整個人都貼在溫天天身上,他捂著溫天天的嘴不讓他出聲,追他們的人的腳步聲在他們耳邊響起,感覺近在咫尺。溫天天像只受驚的兔子,死死抓著自己的衣擺。陳欒很鎮定,他甚至分心沖溫天天笑了一下,比了個口型,「別怕」。
卞鑫哲讓攝像跟著溫天天的視角走,於是在朦朦朧朧的黑暗中,溫天天看到的是陳欒柔軟的唇瓣,一張一合。腳步聲遠去,溫天天繃緊的脊背松下來,陳欒探頭出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