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華宮在哪兒,花千骨並不知道,但白衣男子離去時一路留下了長串的水泡,她順著水泡而行,原以為宮殿還在三海平原,沒想到越走越偏,最後竟到了崑崙山。
絕頂之上草木頓消,只有皚皚白雪與青凜的巨石,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終於真實地出現在峭壁之上,臨空而建,險峻異常。她衣衫單薄,血汙滿身,一張素白的小臉上凝結的悲傷讓人不忍再看第二眼。寒風吹起她的裙襬,要在平時她一定會嬌聲嬌氣地對他直囔著好冷,如今,萬徑人蹤滅的絕頂之地,她卻看不到半點希望,不能陪他一起走,他們的小女兒還在歹人之手。
捂住心口,驟然的疼痛讓她彎下了腰,眼淚滴落瞬間就結成了冰。
推開宮殿的大門,一排粉色宮裝侍女像是早就等候在此一般,齊齊彎下身道:“恭請殿下。”
花千骨跟著領路侍女穿過樓臺水榭,走過花廊曲徑,踏上一座高臺。
高臺上的白衣男子早就換了一套裝束,玄色的宮裝夾著金色的雲紋,長髮飄灑,正對著一群面無表情宮女訓話:“秀華宮若沒有我,怎有你們今天的重見天日。要懂得知恩圖報,懂嗎?”
“是。謹遵主人吩咐。”那群宮女如被操控一般,機械地回答著。
“等宴秀出現,她一定會……”男人得意地大笑著,看著正走來的花千骨瞬間便被吸引住了,她可是這座重生的宮殿中最誘人的風景,那個老不死的宴秀,哪能比得上眼前人的萬分之一。
男人的笑意更深了,他的臉被仔細描繪過,朱顏美目,素手輕揚:“司水殿下如此狼狽,你們這些不長眼的還不服侍殿下沐浴更衣。”
“把我女兒還給我。”花千骨的聲音雖然不大卻異常堅定。
男子倚在軟榻上,手指一下下有節奏地敲著身前的案桌,仰頭大笑道:“憑什麼?”
“你還是不是人?欺負一個小女孩!”
“我不是人啊,我是神?或者是仙?反正不是人。”
如此無賴的話讓花千骨氣結,她咬著唇道:“我已經來了,你到底想怎樣?”
男子挑了挑眉道:“你難道就沒半點好奇心,一點都不想知道我是誰嗎?”
“不想。”
“我害死了白子畫,你難道一點都不想知道仇人是誰?一點都不想為他報仇嗎?”
花千骨身子微微晃了晃,她什麼都不想,她只想陪他一起,無論生死。
男子慢慢站起身,緩緩走到她面前,掩鼻嫌棄道:“弄乾淨點,我再帶你去見咱們的小寶貝啊。”
花千骨還待追問,他竟如一團煙突地一下化去身形,在空氣中失去了蹤跡。她無法,只得跟著那些侍女去沐浴更衣。溫泉水滑,她竟覺得有些疼痛,縮著身子任由兩個侍女擺弄。外傷在法術下逐漸癒合,血汙被輕輕擦洗乾淨,就連那烏黑的長髮都被細細梳理好。
對鏡貼花紅,燈火明滅,鬢雲欲度,香粉紅腮,肌白如雪,在場的侍女們都驚歎起她的美豔,挽起一個凌雲髻,插上玉釵、步搖,換上水綠色的宮裝,她的美無人能及,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花千骨半點心思也沒有,看著鏡中的自己她想到了白子畫,他為她弄妝畫眉,她為他束髮戴冠,那掩盡日月光華的容貌在鏡中浮現,滿懷情意地微微笑著,小骨,等我……
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瞬間弄花了妝,急得那些侍女們又忙不迭地開始補弄。其中一人冷著臉道:“殿下若再哭,就得連累我們姐妹被責罰,到時候你雖無關生死,可我們卻要遭殃了,還望殿下心存慈悲,不要再哭了。”她生硬地扯過絲帕,擦淨她的淚水。
她心痛到不行,對她的話置若罔聞,那裂開的身體,飄散的血花,再次出現在鏡中,嚇得她趕緊閉上了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