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莫名惱火。
七月的暴雨來得那樣突然,絲毫不給人緩和的時機,帶著壓倒一切的氣勢從九天之上傾瀉下來。雨點狠狠砸在屋簷上,打出一片朦朧的水霧,砸在荷葉上,濺出一片片剔透的水花。下著下著,竟那樣生生把人心頭的怒火也澆滅了。
他這才注意到不遠處的廊上擺著幾盆異常紅豔的花,顯得突兀異常。於是問身邊的侍從:“那是什麼?”
侍從隨了他的視線望去,然後笑出來:“回殿下,那是紅花,是從西域引進的,擺著添些喜色罷了。”接著他又有些奇怪地笑道:“也不知是哪個不懂事的偷懶把它們擱在這兒了,若叫丹蟬姑娘見了必要惱火……”
玉麟太子聽了有些好奇,正想開口再問,卻見雨裡一個明紫的身影驀地闖入了視線,不禁一愣。
那似乎是個二十來歲的女子,亭亭的身姿在雨裡搖曳著,撐一把同樣鮮紅的傘,風颳過她的裙裾揚起了羅衣,遠遠望去就像驚起的蝶,灼烈而瑰麗。彷彿有魔力似的,那個身影灼進他眼裡,不禁使他內心隨之一顫。
看了衣著不似普通的婢女。他看著那個身影在雨中搖墜著,似乎有些著急地擺弄紅花,就脫口:“那是……”
侍從諂笑著說:“原來是丹蟬姑娘。她可心急那幾盆紅花哪,聽說在閒散居那兒也種著不少,開得比這幾盆好多了。”
閒散居?這他之前略有耳聞,是皇帝特意命人建了賜給一個優伶的,說那是當朝最後的一位舞者,因此深得器重,連樂官都避讓三分。他先前在群臣宴上見過那個優伶,的確出眾,但未免太柔弱了些,讓人有些輕視。
“丹蟬姑娘是那個叫留音的優伶的親戚,聽說原本也是富足人家的小姐,家道中落了才來投靠,接著被皇上特赦了跟進宮來暫時安置在閒散居了,真是可憐啊,聽說她家人都已經……“侍從故作無意地講著,眼角時不時瞟了眼前的太子兩眼。
玉麟太子沉聲道:“你太多嘴了。”眼神卻依舊凝在遠處。
“是,小的該死。”侍從故作驚嚇道,退下了卻又抿著嘴偷偷兒笑。
雨裡的人影急急忙忙地搬著兩盆紅花往廊裡躲,接著又衝進雨幕搬另外兩盆,樣子有些慌張狼狽,卻異常明豔,玉麟終於低聲對左右道:“你們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幫忙?”
左右的婢女、奴才們恍然大悟似地跑進雨裡幫忙搬著紅花,個個遮著腦袋一片手忙腳亂。
漸漸地雨便停了。七月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卻誰也說不清多了什麼,少了什麼。
少女依舊撐著傘,抖落水珠,遠遠走上來,最後跪下了。
“多謝太子殿下。”
皇太子驚訝:“你怎知……我是皇太子?”
少女抬起臉,美得令人炫目,她的眼神安靜而柔和:“聽聞太子善僕弋,皇上特賜藍田玉,玉上有雙鵰……因此奴婢才妄加猜測……”
玉麟太子看了看自己掛的玉佩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後說:“你起來罷。”
她緩緩起身,笑容依舊,沒有任何不妥,重現的陽光打在她沾了雨的髮梢上,越襯得嫵媚動人了。玉麟太子稍稍打量她兩眼,問:“那幾盆紅花都是你種的?”
她直接笑著回答:“是。奴婢還種了不少,見幾位公公喜歡,就隨意放置了幾盆,聽說在西域,這紅花可從不栽在盆裡,只是這皇宮大院容不得這野花瞎長。”她的臉面上沒有絲毫敬畏的意思,反倒侃侃而談,不知為何卻不惹人生氣。
“你叫丹蟬?”皇太子明知故問,不禁對她產生了打探的趣味。
“是。”
“你可會下棋?”他不禁想到剛剛敗弈的慘痛教訓,脫口問道。但話剛出口就後悔了,自己堂堂一個皇太子,同她講這些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