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允錚黑著臉。
季文昭說:“這其實就是逃跑!女的!遇事不求甚解,就知道迴避!”
沈汶說:“就算是逃開皇權吧!在那裡一開始就立好規矩,雖然不可能讓不識字的人掌權,可是掌權的人要透過代議制,從眾議,和平地交接權力,不弄這種血緣承繼的事!一龍九種,誰說老子好兒子就好了?自古皇帝有幾個明白人?”
季文昭說:“皇家都有治國之道的訓練……”
沈汶搖頭:“別說得那麼高深!治理一個國家,不是一個人的事!一個人渾身是鐵,能打幾顆釘?後世,世界上最強大,擁有著毀天滅地的武器的國家,可以選擇一個演員……額……伶人!或者訟師當總統,就是當皇帝。因為他們有強大的管理體制,不會因為上層權力的更迭而混亂。”
季文昭從牙根說:“說來說去,你就是說不出個怎麼來救治這個國家的主意?”
沈汶認真地說:“我沒有!我也勸你別太投入了,這不是你能做到的。若是想依法治國,那麼皇帝的命令與律法不符怎麼辦?你敢把皇帝繩之以法?縣太爺的行為不和律法怎麼辦?讓衙役去抓縣太爺?你別想得太好……”
張允錚煩躁地起身:“睡覺了!”轉身走入了黑暗。
沈汶見他臉色不好,也說道:“我也先走了。”起身跟著張允錚走了。
原來在一邊做針線的蘇婉娘要起來,四皇子小聲說:“你別過去,他們大概有話說。”
蘇婉娘哦了一聲,低頭藉著火光將手裡的活兒幹完。
四皇子想到沈汶說的海島,不甘心地問:“你……日後……要去哪兒?”
蘇婉娘很少插嘴他們的談話,聽了四皇子的話,頭也不抬地說:“我想去海島。”
四皇子嚥了下口水,最後說:“那我……”
蘇婉娘瞥了他一眼,就是她滿頭塵灰,麵皮起皺,她的眼光還是明亮光華。四皇子心中一跳,小聲笑著說:“……也去那裡吧……”
嚴氏一揮手:“我也會去!開闢個新天地!多好!”
季文昭氣憤地說:“我不去!我就要在這裡,非要試試不可!不能看著我國淪落如此!”
嚴氏嘆氣:“季師兄,你要乾的是掉腦袋的事,若是皇帝要殺了你,我們那裡也是你一條後路。”
四皇子忙說:“三皇……子……不是個心胸狹隘之人。”
季文昭嘆氣:“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能明白這些道理,能否懂得治國如博弈,若是步步平庸,一敗塗地只是早晚!”他忽然想起什麼:“蔣公子,你說過四皇子懂得下棋……”
四皇子忙說:“他只知些皮毛,而且,他有個很大的毛病,註定他與皇位無緣。”
季文昭說:“他的腿不好了?其實,也不是個大事,治治就是了……”
四皇子搖頭:“……是他愛睡懶覺。當皇帝四更天就得起床,四皇子早上起不來,沒治了……”
火邊的幾個人都笑起來。
他們在這裡笑,營地外的黑暗裡,背對著沈汶站著的張允錚肯定沒有笑。沈汶可以感觸到張允錚的怒氣。
沈汶小聲說:“你不高興啦?”
張允錚不說話。
沈汶只好撒嬌:“別這樣啦,我害怕呀……”本來她只是用她從小就使用的伎倆,可是忽然間,她真的悲上心懷——如果張允錚生氣了,不理她了,她會多麼難受!
沈汶帶了哭腔兒:“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不會跟我去那個島上了?”
張允錚猛轉身:“你跟我說了那個島的事了嗎?!”他原來口氣特別惡劣,可是轉身看到沈汶臉上真的有了淚珠,勉強壓住火氣說:“你從來沒有跟我說過!”
沈汶抽泣起來:“我誰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