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相信他的話,不相信他確曾動過趕回邊荒集的念頭。只認為他是貪生怕死的懦夫。
唉!
今趟真是一切完蛋,謝玄再不會視他為繼承人。
謝玄會否心中在想,他劉裕只是借個藉口逃離險地,若是如此,自己真的不應該回來。這時他心中想到的只有王淡真。
在失去一切之後,只有這靈巧慧黠的美麗淑女,方令他感到生存是有意義的。
也難怪謝玄對自己失望,他託負自己的事完全泡湯,既保不住邊荒集,又沒法保護紀千千,更沒法阻止“大活彌勒”竺法慶南來複仇。
想到這裡,意識逐漸模糊,最後似乎聽到謝玄的呼叫聲從千山萬水的遠方傳來,然後逐漸消失,最後是絕對的虛無和黑暗。
劉裕逐漸甦醒過來,發覺自己躺在床上,身邊還有人坐著。
睜開眼睛,入目的是宋悲風的臉龐。
劉裕掙扎著坐起來,發覺渾身腰痠骨痛,嘴內有濃烈的藥材餘味。
宋悲風肋他挨著狀頭坐奸,欣然道:“你終於醒來了!”
劉裕茫然道:“發生了甚麼事?”
宋悲風不厭其詳的解釋道:“你在書房輿大少爺說話之際,忽然昏倒過去,你太累哩!致令舊傷復發。在這時勢,最緊要養好身體。我也在床上躺了十多天,這兩天才好一點。傷病來時,方明白甚麼叫英雄氣短。”
劉裕逐分逐寸重整昏倒前的回憶,駭然道:“我躺了多少天?”
他的精神逐漸好轉,體內真氣亦可運轉無礙,痠痛迅速減退,只是仍有點虛弱,或許是因多天沒有進食。
宋悲風道:“你躺了足有十二天,明天便是安公大殮的日子,各地來奔喪的有百多人,唉!入土為安也是一種解脫,誰人到頭來能免一死呢?自東山復出後,大人他從來沒有真正地快樂過。”
劉裕失聲道:“十二天!”
宋悲風滿懷感觸,漫不經意地點頭應是。
劉裕一把抓著宋悲風衣袖,緊張的道:“有沒有邊荒集的訊息?”
宋悲風目光迎上他焦慮的眼神,悽然道:“邊荒集淪陷了,我們從逃離邊荒集的人得到支離破碎的片段,到現在仍弄不清楚確實的情況。”
劉裕頭皮發麻,放開抓著宋悲風的手,一顆心直沉至無邊的淵底,渾身寒滲滲的,沒法說出一個字來。
宋悲風道:“教人意想不到的是:指揮邊荒集聯軍反抗入侵的竟是千千小姐;他們非常勇敢,與慕容垂和孫恩的圍集軍激戰三天三夜後,敵人仍然沒法攻入夜窩子的最後也是最堅固的防線。且數次反擊,把強大的敵人逐出去。可惜到慕容垂放水灌邊荒集,破去穎水西岸的陣地,接著又抽乾河水,慕容垂麾下一萬養精蓄銳的步軍,迅速渡過乾涸的穎河,邊荒集方告失守。”
劉裕雙目湧出熱淚,道:“燕飛和千千等是生是死呢?”
宋悲風道:“直到此刻仍沒有人弄得清楚,集破時情況混亂至極點。千千小姐下令以爆竹驚嚇牲畜群,任牠們衝突逃竄,然後趁敵人陣腳大亂之際,四方八面的突圍逃亡。不過能逃返南方的荒人不足百人,可見其時戰況之滲烈。千千小姐和燕飛均不知所終。玄帥已派人到邊荒打聽他們的下落,若你不是病倒,你會是到邊荒的最佳人選。”
劉裕勉強忍著熱淚,慘笑道:“玄帥怎樣應付如此局面?”
宋悲風雙目神光一閃,道:“玄帥可以做甚麼呢?司馬道子已把此事攬上身,透遇司馬曜傳旨明令玄帥和桓玄不準過問邊集的情況。現在建康的水師船隊駐紮在穎口,試圖封鎖邊荒集南方水陸交通。哼!邊荒集若可輕易被截斷與南方的交通,邊荒集便不成邊荒集了,不走水路便走陸路,邊荒集南方邊界延綿千里,誰可封鎖得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