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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外越來越冷了。
出了遼陽城,塞北的寒風愈發凜冽刺骨,還沒到冬季,氣溫已降到很低,低得令秦堪這樣的南方人有些受不了,更受不了的是,關外並無官道,行軍所經者皆是羊腸小道,這樣一樣秦堪連舒舒服服坐在馬車裡烤炭火喝熱茶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和其他的將士一樣騎在馬上。
冷風一吹,鼻涕緩緩流下,使勁一縮,鼻涕又縮了回去,呼氣有時候太快甚至會吹出一個偌大的鼻涕泡兒,在鼻孔下方漲到極致後炸開,像煙花一般,美得淒涼。
貨真價實的“風流涕淌”,形象糟糕,心情自然不好,秦堪有點想殺人……
丁順見老上司情緒不佳,於是從儀仗裡召來幾個箭法好的軍士,一陣破壞生態平衡的箭雨過後,秦堪面前多了幾張血淋淋的貂皮,未經硝制過的貂皮散發出令人作嘔的味道,秦堪的心情更壞了。
秦堪從不拒絕馬屁,如此令人愉悅的事情多多益善,不過有時候手下太蠢,常常把馬屁拍到馬腿,這就不能不令人冒火了。
堂堂朝廷欽差披著幾張血淋淋的貂皮吆五喝六招搖出巡,這是正常人乾的事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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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哆嗦著往北行軍,五日後,儀仗到達西拉木倫河南畔。
離大寧府還有數百里,花當約定的十日之期已過一半,頗為緊湊的行程裡,後方的錦衣密探忽然傳來一個壞訊息。
李杲舉四衛大軍向北推移,牟斌時期便已佈下的遼東軍中眼線報稱,李杲奏報朝廷,言稱朵顏入寇,遼東都司擔心欽差有失,遂領兵擊之,遞往京師的奏報裡,不僅有李杲的署名,還有遼陽知府張玉,遼東鎮守太監任良,以及麾下都指揮使崔鑑,王璽,魯勳等人的聯名,值得一提的是,當初誘騙朵顏三百蒙古軍士赴宴然後將其斬殺的行動,具體實施者卻正是崔鑑等三人。
聽到這個訊息,秦堪臉頰使勁抽搐了幾下,神情冷肅不語。
劉平貴沒說錯,遼東都司無好人啊。
丁順呆了片刻,勃然大怒:“大人,李杲這王八蛋果真要斷咱們的後路,他這是公然造反了啊!”
秦堪冷冷道:“誰說他是造反?朵顏入寇,遼東邊軍擊之正是應當應分之舉,亂軍之中欽差傷了甚至死了,朝廷也怪罪不到李杲身上,事後向朝廷交幾百上千顆朵顏的人頭,還有我這個欽差的遺體,然後痛哭流涕懺悔幾句救駕來遲,欽差英年早逝,臣罪該萬死云云。你覺得滿朝上下還有誰忍心責怪他?”
丁順楞住了,許久之後怒道:“可……這是假話!”
“死無對證,假話就是真話!”
凜冽的寒風天裡,丁順額角竟沁出了微微的細汗,神情惶然道:“大人,李杲抄了咱們的後路,此時就算派人回京師報信恐怕都來不及了,接下來咱們怎麼辦?”
秦堪不慌不忙道:“自踏入遼東起,咱們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後路,你難道還沒看明白情勢麼?現在。我們和李杲兵力懸殊,掉頭反擊勝算不高,派人回京師也不大可能,李杲精於兵法,恐怕早已在入京必經之路上佈下了埋伏。訊息傳不回去,眼下咱們能做的只有繼續往北,加快行程儘快去見花當。”
“見花當難道能扭轉局勢?”
“百年前成祖皇帝靖難之役,借朵顏三千騎兵便能橫掃天下,終成帝業,雖說如今朵顏勢微丁薄,但我不求橫掃天下,橫掃遼東李杲應該問題不大。”
丁順無奈嘆道:“問題又繞回來了,花當仇視漢人。正欲與火篩結兵攻我大明,他怎麼願意借兵給大人?”
“事情是談出來的,沒談你怎知花當不答應?如果最後他仍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