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笑天數日來與高青城交手論劍,對其劍式演變的過程耳熟能詳,這時又近距離觀摩他演練整套劍法,輕輕鬆鬆便掌握了劍法真髓,心中暗暗感動,師兄貌似無情卻有情呀!
高青城刷的收住劍勢,也不問胡笑天記住了幾分,劍眉緊鎖,輕嘆道:“其實依我所想,十二式劍招仍是太多了。如能去蕪存菁,將整套劍法濃縮為七式,甚至是五式,其威力何止倍增!”話音一頓,又道:“你畢竟未曾親身入海試劍,不知道怒海狂濤,萬頃巨浪咆哮壓頂的可怕,恐怕難以參透毀滅、無情的本意。一旦與高手對決要慎之又慎,否則劍法徒有其形,便是致命缺陷。”
胡笑天哈哈笑道:“小弟不才,也曾觀水悟劍,創出一套‘水柔劍法’,請師兄不吝指教。”又去折了一根樹枝,劍訣一捏,開始施展自創的劍法,但見劍勢或迴旋翻湧,或交纏起伏,取“水流無定,至柔則剛”之意,如長江大河連綿不絕。他感激高青城無私授藝,亦把自己的絕學盡數展露,期盼能回報這面冷心熱的兄長一二。
高青城的武學天賦何其高超,隨著胡笑天講解說明,很快將劍法真意瞭然於心,手上枯枝揮動,如水流回環不息,招式變化之自然迅捷宛如天生。點頭道:“不錯,流水無隙,層層疊疊,外力難破!你如能再下苦功鑽研,將劍法濃縮為三五式的話,或可在交手中立於不敗之地。屆時任憑對方狂攻猛打,我自巋然不動,待他功力耗盡時,便是我反擊的機會。哪怕是你提前遇見姬浩明,亦不需畏懼。”
胡笑天如被一道閃電劈中頭頂,腦際轟然一震,無數人影翻飛重疊,流水、劍光時閃時滅,不禁手舞足蹈,自顧自的演練起來。只見他目光迷離,如痴如狂,時而躍起揮灑劍招,時而跌坐皺眉冥想,時而東一劍、西一劍胡亂比劃,時而凝身不動猶如雕塑。他顯然因高青城的一句點撥而獲得了感悟的契機,進入自創武學的小天地,渾然忘卻世間萬物,眼中心中唯有一劍。
高青城見狀微微一笑,又退回溪邊坐下。他雙手扶膝,眺望著南方的天空,似乎是想起了某人,不知怎的喟然長嘆,堅硬如冰的面龐悄然融化,露出了罕有的暖意和溫情。只有在絕無旁人關注的時刻,這個冷傲倔強的男人才會稍稍放鬆下來。
突然,遠處響起一陣呼喝,跟著金鐵交鳴,竟似有人在山中追逐打鬥。高青城面孔一冷,霍然立起,循聲望去。只見東南方人影騰飛,三名黑衣蒙面人慌不擇路地闖來,緊追在他們身後的則是一男兩女,均是手使長劍。那些蒙面人只顧逃命,愣是沒留意高青城擋住去路,倒是追在後頭的一名紫衣女子眼尖,遠隔二十餘丈便縱聲叫道:“可是衡山派的高師侄嗎?還請攔住這三個盜墓賊!”
高青城眉心一皺,認得那出聲求助的乃是恆山劍派甘雨琦,其餘兩人分別是林亮、何盈盈,論輩分應該稱呼他們為“師叔”。若是平時偶遇,礙於七大劍派的面子,他或會勉為其難地出手,但此時胡笑天正在悟劍,豈容外人驚擾?斜眼一瞥,卻見胡笑天已被叫聲驚醒,滿臉的惋惜遺憾,分明是悟劍之舉半途而廢。他內心暗怒,橫臂抱胸,絲毫沒有拔劍攔阻的打算。
那些蒙面人猝然一驚,想也不想地轉折向北,亡命奔逃。
胡笑天自空靈境界中驚醒過來,不禁扼腕嘆息,強行壓制住心中的懊惱,舉目一掃,訝然道:“高師兄,出了什麼事?”
高青城冷冷道:“恆山劍派正在追殺盜墓賊,大呼小叫不知所謂。”
就在這時,林亮大喝道:“小賊看劍!”忽的揚臂一擲,劍光電閃,噗的直插入當中一人的後背。那中劍的蒙面人甚是硬氣,嘶聲叫道:“逃!”踉蹌兩步仆倒,也不知他臨死前用了什麼手法,胸口處忽然冒起一股黃煙,緊接著轟的一聲巨響,整個人被炸得血肉橫飛,面目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