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她突然想起今天的自己是全身的綾羅綢緞,頭上還有張燕給自己的幾枝釵環,便頓時添了幾分自信,也不說話只看著小桃打量。
不過這一打量,林娟卻又有些受了打擊,只見小桃身上穿的衣服是淡淡的杏黃色,那料子又細又亮,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也不知道這個布料該叫什麼名字。再看那料子上,全用了銀色絲線,繡著各種白鶴,各有各式的樣子,兩隻袖口和衣襟的底擺,卻又繡了浪紋與水藻,都是綠色與銀色絲線配成的,她瞧了瞧自己身上那件張燕送與自己的一件鸚綠的紡綢衫子,雖說清雅風格都是一樣,然而自己一方,未免顯著單調與寒酸起來。又見對方柔美白嫩的頸上掛著一串黑亮柔光的黑珍珠項鍊,越發顯著面板粉雕玉琢。那一串項鍊珠子雖不很大,但每粒都有豌豆粒大小,更可貴的是顆顆大小一樣,還是難得一見的黑色珍珠,恐怕它的價值,恐怕要值上千兩銀子。
因著她這一打量,剛才挺起來的胸脯未免又含了進去。小桃因在這裡見到了林娟,也是吃了一驚,昨日見她還穿著寒酸,怎麼今日就穿戴一新的打扮起來了,還到這裡來看戲,怕是跟著那個包廂裡的另一位女子來的吧。也就是在兩人照面的片刻功夫兒,林娟和小桃各自心裡想了些心事,小桃首先移回了眼光,面不改色的仍回自己包廂裡去了。
林娟見小桃臉色淡淡的,象是不認識自己似的,又自覺著已被對方的氣派給壓了下去,便有些悶悶的不快,去了茅廁後便回了包廂。這時剛邁進包廂,卻見裡面卻多了一個年輕的男子,倒讓她停住了腳步,張燕看見了她,便招手笑道:“娟妹快來,這是我們李府的表少爺,是老爺的親侄子,不是外人,你也來見見。”
林娟這才微低了頭走了過去,張燕挽住林娟的手站在那年輕男子面前,對他道:“文林,這是我舊時的一個好姐妹,她姓林,如今我新認了她做妹子,你瞧瞧,是不是比我那正經親妹子還俊俏啊?”
那年輕男子李文林雙手對著林娟拱了一拱,笑道:“林姑娘,在下有禮了。”
林娟趕忙還了禮,偷偷去瞧這位表少爺。只見他長條的身材,穿著件寶藍色細絲綢子長衫,面貌俊秀風流,一對桃花眼隱隱含情似的,瞧著林娟。林娟平日裡在那窮鄉僻壤裡待著,那裡出入的盡是些衣著簡陋面目可憎的窮漢,零星有一兩個少年也是乾枯黃瘦,哪裡曾見過如此風流儒雅的青年,一顆心怦怦亂跳,忙垂下眼睛看著地面,不敢看他。
因她低下了頭,所以沒有看見李文林正悄悄的跟張燕擠眼睛呢,那張燕半怒半嗔的瞪了他一眼,恢復了一慣平靜自若的表情,笑道:“表少爺,我怎麼聽著大少爺他也在這裡包了包廂聽戲呢,怎麼沒有瞧見他?”
話音未落,就聽包廂外有人笑道:“原來姨娘惦記我了,這真是稀奇。我帶著人兒來給姨娘請安了。”
張燕一瞧,李家的大少爺李文正笑嘻嘻的站在包廂門口,旁邊還有個年輕女子,打扮得妖嬈無比,一看就知是行院裡的ji女,正緊挽著李文正的胳膊往包廂裡瞧呢。
張燕趕忙站起身來招呼,口裡笑道:“喲,大少爺今日閒著沒事,竟沒有去鋪子裡照顧生意,也沒有到城外跑馬去,竟到這裡來安安靜靜聽戲了?瞧你,臉這樣紅通通的,想是喝了不少吧,回頭兒讓你那想好的瞧見了,又要拿你取笑了。”
李文正轉頭笑呵呵看了一眼身邊的ji女,伸手摸了一把她下巴,笑道:“姨娘說的錯了,我的相好這不就在這兒嗎?你說對不對啊,美人兒?”
那ji女笑道:“爺說的是,您今天的相好可不就是我麼?只是明日又不是誰了?”
李文正聽那ji女語帶含酸,嬌嗔羞惱的小女兒姿態,樂得哈哈大笑:“美人兒,剛喝了酒這會子就吃起醋來,真正是小人與女人難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