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外頓時闃無人聲,只聞酒水嘩啦流淌。
刀疤臉舉到唇邊的酒杯陡然頓滯。
隔壁戚胖子蠕動的腮幫也變慢了。
周圍極盡調侃的獵妖客先前何等的不可一世,此刻卻似中了定身符一般僵愣原地,連酒水滿杯後溢在桌面也渾然不覺,過了好一會兒才張大嘴在樓上與樹下來回顧望。
“我……我肏。”
“瘋了。這獨眼兒龍瘋了。”
“平白無故挑釁疤爺,圖啥?”
“不過煉氣境也敢越境挑戰,誰給他的底氣?莫非隱藏了修為?”
“這是趕著去投胎嘛?”
“先別吵。且看疤爺如何。”
“有種。”刀疤臉淡定地放下酒杯,“疤爺不殺無名之輩,報上名來。”
“你個淫棍。”寵渡避而不答,“今日可將褲腰帶拴好了?別又打成死結。”
“我道是誰壞我好事。”刀疤臉聞言,本已結痂的區域性猛然隱隱發痛,仿似傷口掙裂開來,不由豁然起身,“竟是你這臭蟲?!”
眾修雖不知具體,卻也猜得是哪方面,無不竊笑,把刀疤臉臊得滿臉通紅。
只角落裡有名女修,一管玉鼻,黑色短打,眉宇間英氣照人,渾身透出一股子野性,暗道:“原來那晚是他救我。”小意拱手聊表謝意,又聽寵渡喝問:“金烏山谷的狗腿子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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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日前被寵渡罵狗的場景尚歷歷在目,而今又被說成狗,金烏弟子似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爭相跳腳罵道:“好個獨眼兒龍,罵誰狗呢?”“小叫花沒找著,又來一個。”“真當本派好欺負?!”
李二更是喝問:“信不信辦了你?”
到這份兒上,再不必壓著嗓子說話,寵渡立時神清氣爽,連眼神都變得犀利,接過話頭笑問:“我的乖孫兒,想把你爺爺紅辦還是白辦?”
金烏十四人中,有當日守城的,一聽聲音便覺耳熟。尤其李二,聽到“紅辦”“白辦”幾個字,立時渾身發顫,手指寵渡結結巴巴說不出完整一句話來,“是是是……”
“是你個大頭鬼。”
“吞吞吐吐的幹屁,喉嚨卡雞毛了?”
“曉得是誰就趕緊說啊。”
“寵渡?!”申闊恍悟。
“正是小爺。”寵渡一個起落跳在高高的門坊上,放浪大笑著撕下偽裝,“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剎那間,菸袋巷裡鴉雀無聲。
原本喧鬧的街道突然沒了聲氣,還在鋪子裡吃喝的散修無不納悶兒。沿著筆直的菸袋巷,兩排腦袋從二樓的窗戶裡先後探出來,不少人正嚼著東西,一張嘴歪來扭去。
“正宗招牌葫蘆哎——”店小二打裡間出來,邊走邊吆喝,剛踏過門檻,第二句還在喉嚨,忽然覺得苗頭不對,又灰溜溜地退了回去。
“守這幾天不就是為了小爺嘛,”寵渡立身城頭,“怎麼都不動?”
“狗賊別猖狂。”李二並指喝罵,“幾日不見如何就瘦了一圈?”
眾人聞言皆感意外,心說難怪遍尋不著,原來連樣子都變了,只不知吸食心血之前因後果,誤以為是寵渡為了躲避此番搜捕故意放血改變身形,紛紛暗歎:“好狠的小子。”
卻有一人頗以為喜。
“瘦了?”戚胖子沉吟片刻,將手上豬蹄一扔,“道兄請了。”
“好說。”
“戚寶有一事相詢,敢請賜教。”
“但說無妨。”
叩賞在即,這節骨眼兒上還要特意詢問的事該是很要緊的了,說不定就關係著自己今夜的命運呢?眾人生怕錯過,無不凝神豎耳,只聽戚寶道:“你怎麼瘦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