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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扶著紙邊的王小勇的手上。王小勇反應極快,手像一塊抹布抖了起來。彷彿碰到的不是墨汁,而是一隻死人的手。死人的手,冰冷的手。死人的手,永遠保持一個姿勢的手……

出師表(2)

撣去花圈上的塵土,花圈煥然一新。交完錢,王小勇扛起花圈,活像是美猴王扛著一樹水蜜桃。一路花枝亂顫來到殯儀室,殯儀室裡正在發喪,響著難聽的哀樂,一群男女老少披麻戴孝正抱作一團哭成個蛋。我們一看橫幅卻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問。

“怎麼會?我聽班長說的。”班長乃官方人士,說話應該不虛。

王小勇又加了一句:“不是弄錯了,肯定是死錯了。”

“那是怎麼回事?”

“要不,我們去病房問問,說不定還在穿衣服呢。”

王小勇淨胡說,可我就相信他,因為我也不懂啊。於是,我們又扛著花圈去了病房。路上碰見幾個醫生和護士,看也不看我們,想必是司空見慣了。一進病房樓大門,正好和一人撞了個滿懷,抬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我們可愛慈祥永垂不朽的崔有歲崔大雜碎老師。簇擁著他的,正是班長等一幫舔腚包。

“媽呀!”我們扔了花圈,抱頭鼠竄。

事後我們才弄明白,崔大雜碎那天闌尾炎手術剛好病癒出院。王小勇東西耳朵南北聽,把出院聽成了“出殮”。

這下可把我們害慘了。崔大雜碎重返講臺第一節課,就用紅粉筆在我和王小勇的臉上各打了一個叉,以示槍斃,隨後把我們轟出教室。

這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們早已習以為常。

我們倚在教室外面的牆上,有說有笑,太陽暖融融地照在臉上,別提多舒服。我看見隔壁四班的門口也站著一個學生,而且是個女生,只是她的臉上沒有粉筆叉。

“李珍!”王小勇叫了一聲,那女生回過頭來,報以嫵媚的賤笑。她披散著頭髮,一副十足的浪樣。

王小勇朝李珍走過去,他們像特務接頭似的說了兩句。然後,王小勇向我招了招手。

我走過去。“劉小威!”王小勇介紹道。

“見過。”那女孩咯咯笑了兩聲,伸手給王小勇擦去臉上的紅叉。

我等著她來給我擦,然而這願望很快落空了。王小勇伸出他的髒手往

我臉上一抹,李珍又咯咯笑了:“越描越黑!”

她笑起來真難聽,像一隻抱窩的母雞。

我們三個穿過教學區的月牙門,向操場那邊走去。這時,崔大雜碎從教室裡出來,衝著我們的背影吠叫起來。我們懶得理會,這狗日的,早晚小爺找你算賬!

操場上有幾個班在上體育課,打籃球的,踢足球的,摸爬滾打上躥下跳的,很花哨很熱鬧,還有一個身材瘦小的男孩在圍著操場慢跑,他那孤單的身影吸引我不由多看了兩眼。穿過泥地操場,我們來到院牆邊,磚垛缺稜少角,很適宜攀爬。王小勇示意我先上去,然後他託著李珍的屁股,我在上面拉了一把,李珍也上來了。李珍的手很軟,像什麼來著,我還沒找到一個合適的比喻,她已經把手抽走了。裝得像個淑女,可誰不知道她是一個婊子。李珍又把王小勇拉了上來,其實王小勇根本就不需要她拉。王小勇上來以後,他倆仍然手拉手,雲中漫步般地跟在我後面。他們早就是一對了,可我一直不知道。

我們沿著學校的院牆向南走到頭,然後往西拐到另一堵院牆上,這堵牆裡面就是人民醫院。一條髒兮兮的小河從醫院裡流出,水裡漂浮著各式玻璃瓶和塑膠瓶,還有一對胖大肥美的連體嬰兒,像兩根擰在一起的油條,惡臭撲鼻,蒼蠅亂舞。黝黑的水面上照出我們三個人的人影,他們兩個走得小心翼翼,手拉得更緊了。拐過一個直角,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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