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水電煤氣床凳桌椅一應俱全,可沒來由地就有一種家徒四壁的悽惶。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這樣荒涼的房屋他只有在筒子樓裡那個備受嘲諷的單身男人家裡見過,他打心眼裡看不起那種被女人拋棄的男人,可如今他竟然也過上了這種生活。
“澤啊,你媽她最近怎麼樣?”
“挺好。”
“……悌啊,你媽她有沒有說過春節要咋過?”
“就三個人過唄。”
兩個兒女現在也對他頗為冷淡,每一句小心翼翼的詢問都會得到這樣叫人語塞的回答。章父搓了搓手指,指尖被菸草燻成黃色,眉眼盡是疲態。母親和弟弟回頭來和他重修舊好的時候,他本以為自己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貴的財寶。什麼妻子,什麼兒女,那一刻都被他拋諸腦後。可現在真正失去了,他才意識到自己親手推開了什麼。等到想要挽回的時候,感情卻不在原地等他回頭了。
章澤姐弟並不打算原諒他,不過章父畢竟是他們的父親,因為這件事情從此不聞不問確實也嚴重了一點。現在的章悌幾乎將他當做透明人,只有章澤顧念上輩子沒有好好奉養他,時常還會多做忍耐。
沒有老婆的男人,絕大多數都活在狗窩裡。
他不會洗衣服,不會拖地板,就連少數會做的幾個菜,都是章母擺攤之後順便教會他的。因為不喜歡洗衣服,他每件衣服要穿上兩個星期才會換下,在水裡浸個一整天后擰乾了直接晾曬。筒子樓裡的日照條件不行,衣服大多晾曬在院子裡,以前的章母在每天上午收攤之後就要馬不停蹄地回家操持家務,可換到章父身上,時間卻又沒那麼夠用了。他只能在屋裡拉一條繩子,想的起來的時候就把衣服晾上去陰乾。沒有陽光殺菌,他又洗的不乾淨,衣服長此以往遺留下一股濃烈的餿臭,用盡千方百計也無法除去,不捨得買衣服的章父只有穿在身上,再眼看旁人因為他的臭氣不敢上前,越發沉默。
因為衛生不達標,攤位的生意也越來越不好,如今賺的連章母在時的一半都不到,堪堪交完房租後足夠他一個月的生活費而已。
他這一把年紀的老男人,木訥又老實,還不會說話,以往看在章母的面子上會和他嘮家常的鄰居們也慢慢跟他疏遠了。這樣狼狽的生活,看的姐弟倆可氣又解氣。
氣他到了這步境地還是不思進取,一如既往固步自封,又覺得現在他過得這樣淒涼,實在是大大的報應。章悌不過幫他打掃一下家裡的衛生,章澤幫不上忙,抽空時就給他提議:“房子那麼大,你一個人住哪裡用得上?有時間去找個小一點的,房租也能省下一些。”不會開源,節流也是個辦法。
哪知道章父只是吶吶的點頭,擺明了不往心裡去。找房子還要和人討價還價,他不是那塊料。更何況……他心中總有一種,老婆早晚會回來找自己的念想。見他這樣的做派,章澤頓時就死心了,皇帝不急太監急,他操心個什麼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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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年改革春風吹滿地,全國都在拉經濟。哪怕是淮興市這個存在感不強的省份的省會,也雨後春筍般冒出了大批的投機者。市場經濟的繁榮給所有人都鋪開了一張美好的畫卷,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已經成為了淮興市許多居民的口頭禪。
淮興市一中的生源群比較固定,大多是非富即貴人家的第二代。這些人首先就不缺錢,二則小小年紀父母就會培養他們斂財意識,湊上全國證券熱的這股東風,學校裡每到課餘,總有學生們會湊在一起聊聊這些。甚至學校的班主任得了空閒也會來插幾句嘴,意在指點學生們該如何理智地面對瞬息萬變的金融大盤。
龔拾櫟自從章家店鋪開業後就跟陸路認識了,後來才知道陸路論起關係居然是陳聰的表哥。高三的學生大多數已經成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