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是不認得他的,各個都能說出泉亭王過去在她們那兒的風流韻事。又說當年先帝還在的時候,上元宮中夜宴,廣邀京城中的妙齡女子入宮賞燈,以為諸皇子選妃。有姑娘有意接近泉亭王故意把酒灑在泉亭王身上,泉亭王非但不惱,還寬慰了幾句。諸位閨秀見了泉亭王不怪,膽子更大起來,送酒給泉亭王的衣裳“喝”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唐瑾一晚上連著換了十套衣裳,他自己出門自然是不可能帶衣服的,換的都是當時的太子、當今的聖上的衣服。以至於現在聖上見了泉亭王,還在唸叨他欠自己衣服的事。
這些傳言尉遲曉都聽過,但似乎都不在意。她每天與唐瑾教導諗兒,有時也一起聽鄭秋唱曲,對這位早就被泉亭王買斷的歌妓毫無防備之意。
這日依舊是在“翠玲瓏”,唐瑾正在給諗兒講《孫子》中的“軍爭”一篇,講到“後發人,先人至”的時候,廚下送了一碟點心過來。
“是綠豆糕,正好小姐喜歡吃,是我們在金陵的樣式呢。”我聞接了手,順便就放在尉遲曉旁邊。
尉遲曉打量了一眼綠豆糕,和正巧回頭的唐瑾交換了一個眼神。
唐瑾對諗兒說:“大伯坐久了傷口有些不適,你自己先出去玩會兒,一會兒大伯再給你講。”
諗兒一雙眼睛眨巴眨巴,擔憂的問:“大伯沒事嗎?這傷一直不好,要找太醫好好看看。”
唐瑾笑著拍了拍他的小腦袋,“沒事的,去吧。”他又喚進甘松,讓甘松帶著諗兒出去了。
唐瑾這邊對我聞說道:“去望山樓外的池子裡抓兩條魚,讓人放到水盆裡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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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端木怡來到“翠玲瓏”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幅場景。唐瑾和尉遲曉並肩坐著,鄭秋並了一個丫鬟跪在地上,同樣在地上的還有水盆裡的兩條死鯉魚。
唐瑾看著站在門口不敢走進來的端木怡說道:“知道本王為什麼叫你來嗎?”
“我不知道。”端木怡昂起頭。
“也無妨。”唐瑾對一旁吩咐,“再去抓兩條魚來。”
下人很快又端了個水盆進來,裡面是兩條活蹦亂跳的錦鯉。唐瑾撇了下頭,我聞會意的將綠豆糕掰碎撒進水盆裡。陶瓷水盆裡名貴的金松葉錦鯉湊過來吃了綠豆糕,突然在水盆裡撲騰起來,水花濺得四處都是,等湊過去再看時,錦鯉已經不動了。
鯉魚白肚翻在水面上,顯然是被毒死了。
“難道下毒就一定是我所為嗎?”端木怡說。
唐瑾對跪在地上的丫鬟說道:“你來說。”
“是怡妃派人來找我們姑娘,和我們姑娘說王爺寵愛王妃是因為王妃與我們姑娘相像的緣故。我們姑娘不信,那人又說即便不是因為我們姑娘的樣貌,只要沒有王妃,姑娘也早晚能得王爺寵愛,至少是個側妃。我們姑娘對王爺仰慕已久,才冒險在疊翠園外高歌,以求進入王府。後來怡妃因為身在芳歇苑不便,就讓我們姑娘擇機給王妃下毒。但是!王爺!我們姑娘真的什麼都沒有幹,這綠豆糕是怡妃做好了讓人送來的,說是隻要送給王妃就行!我們姑娘真的什麼都沒做啊!”
唐瑾擺了擺手,對端木怡說道:“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不知是不是因為天熱的緣故,端木怡額上已有了汗珠。她說道:“王爺有什麼證據證明這盤綠豆糕是我讓人送來的?這個時候王爺在這兒給諗少講課,難道我要連王爺一起害不成?”她說到最後一個字,聲嘶竭力,像是要將她全部的感情都從這幾個字中吐露出來一般。
唐瑾說道:“先來,我是不愛吃甜食的。再說,這綠豆糕是按照金陵的樣式做的,豆子沒有打碎,以牛奶調羹,比京城中常吃的鬆軟很多,想必你也是十分的留心了。”
“可是、可是還有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