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啊,那個男人那樣欺凌虐待過她,可為什麼她就總是無法真正放下他?
她的心裡亂糟糟的。
就聽見桂媽說「沒有,少爺今晚一個電話也沒往家打。可能是下大雨訊號不好,我這邊打過去也打不通。」現在桂媽也只能往好的方向說了,誰知道是訊號不好還是出了什麼事?有些不吉利的話,兩個女人各自壓在心底,誰也不敢真正說出口。
蘇星羽轉身去起居室找了一臺電話,按著陸時鋒的號碼給撥過去,果真撥不通。
她不禁有些氣悶,問桂媽「忠伯睡了嗎?派幾個人出去找找。」
桂媽一疊聲地應了,連忙關小了廚房的火,去後頭的傭人房裡找管家忠伯。
蘇星羽一個人在廚房附近來回踱了幾步,心神不寧的感覺還是揮之不去。窗外風雨大作,彷彿冰雹般的雨點噼裡啪啦地砸在玻璃上,氣勢驚人。她心煩意亂,乾脆就信步沿著走廊往後花園走,開啟通向後花園的玻璃門,夜風猛地灌進來,吹得她渾身一個激靈,人卻清醒了不少。
風裡夾著雨,雨裡夾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徹骨涼意。
蘇星羽的視線無意識地落在後花園深處,那裡,有幾盞地燈若隱若現,把花園點綴得明明滅滅,就像驚濤駭浪大海上的熒熒燈塔。
再往那邊……
是陸時鋒的倉庫。
蘇星羽認得那個倉庫,他平時堆放精密儀器的地方,確切地說,是那些儀器的零件。那個男人總是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到那裡去,在倉庫的深處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密室,密室是這些年來她的照片和攝影作品……
她的思緒被風吹得有些散,靜靜望著倉庫的方向,不知不覺出了神。
忽然,她的眼前一花,好像有什麼東西晃過去了。
她被嚇一跳,叫了聲「什麼人?!」
可週圍都是風聲雨聲,花園裡又恢復了寧靜,彷彿剛剛的眼前一花只是她的錯覺。
她蘇星羽的動態視力極好,她不相信那是錯覺。
她乾脆又走上前幾步,走到廊下幾乎要淋到雨的地方,更仔細地朝花園那邊看去。
又過了幾分鐘,倉庫門前確實有什麼東西晃了晃。這次蘇星羽早有準備,沒有錯過,依稀看見一棵老榕樹的後面、靠近倉庫門的地方有一個人影,黑乎乎的看不真切,但身高、身材和走路的姿勢,竟然有幾分像是陸時鋒的模樣!
「陸時鋒……?」她不確定地喊了一聲。
那個人影本來是在倉庫門前徘徊,聽到她的叫聲,轉頭往這邊看了過來。
蘇星羽怔住了,就連她也沒想到風雨那麼大的情況下、隔了那麼遠他竟然能聽到她的聲音,但他轉過臉的一瞬間有晦暗的燈光灑在他容顏上,高挺的鼻樑,冷峻的眉眼和薄唇,真的就是陸時鋒沒錯!
「陸時鋒!」她欣喜地大喊起來,剛剛還在和桂媽擔心他呢,他就自己出現在了家門口!「你怎麼在這裡?!」她問。
可是,陸時鋒卻沒有回答。
他的腿似乎受傷了,搖搖晃晃的,步履蹣跚地朝她的地方前進了幾步,可是,彷彿有什麼力量阻止他似的,他又停住了,慢慢地、慢慢地向後退去,後退的姿勢很奇怪,不是像普通人那樣轉身離開,而是直接不轉身、向後倒退著走的。
蘇星羽的心忽然發緊,他這是怎麼了?
入夜以來一直縈繞著她的那種心神不寧的感覺又回來了,蘇星羽叫了聲「陸時鋒,你過來啊!」
他卻一直倒退著走,似乎沒有過來的意思,可是往往才倒退了幾步,又像被另一股力量拉扯似的往前幾步,來來回回徘徊。
蘇星羽忍不住了,看了一下雨勢,索性自己一咬牙衝進雨裡,往他的方向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