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薄,她施加在他手腕的這股微末的力道,不足以使他動搖。
但賀司嶼還是順著這個力往前近了她半步。
就如同當初晚宴時,她溫順由他捏著腕,在他左邊的椅子一點點坐下來。
兩人擁擠在小小的女士透明傘下,距離近到這程度,憑空叫人生出點錯覺,好像能感覺到對方身體的熱意。
蘇稚杳手伸過去,指尖夠到他發頂,動作輕輕緩緩,仔細拂去落在他額髮的白,手落下時經過眉梢,虛撫一下,帶走殘留的一片碎雪。
長髮在風中軟軟地揚起幾絲,沾到她臉頰和柔潤的嘴唇。
賀司嶼不低頭也不閃躲,目光靜靜垂著,看她一門心思為自己拂去風雪。
“你老叫蘇小姐,多見外啊。”她柔聲柔氣地說著,收回手,望進他黑眸:“我叫蘇稚杳。”
“稚氣的稚,杳無音信的杳。”
蘇稚杳嘴角翹起漂亮的笑痕,意興盎然地歪了下腦袋:“你叫一聲,我的名字。”
多年剋制,除非是賀司嶼自己懶得裝,要不然誰都別想透過表情看穿他心思。
比如此時此刻,他神情始終寡淡,壓在喉嚨裡的嗓音低沉,滾動著顆粒感。
“這是命令麼?”
賀司嶼眸色深深,又說:“沒人敢命令我。”
他言辭涼薄,但語氣並不顯狠,蘇稚杳哽噎了下,倒也不懼怕。
只將笑意一點點斂下去,語氣哀哀怨怨,明明是在怪他,卻又表現得很無辜:“就只是叫名字而已,又不是讓你娶我,你都這麼不願意嗎?”
賀司嶼瞥著她,壓了下唇。
蘇稚杳低下頭去,奶栗色的眼珠滴溜轉,再抬眸看他時,眼底又恢復了那股子機靈勁,帶著女孩子甜軟可人的嗓音,恰如其分地耍起無賴。
“叫我名字和娶我,你選一個。”
她賴皮得心安理得。
那天他就是這樣,說是談判,結果表面給她選擇,實際是在給她下套,總而言之,她學壞了也是被他帶的。
賀司嶼心情一瞬間變得啼笑皆非,鼻息逸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
這到底是談判還是威脅。
“賀先生——”
一道耳熟的聲音突兀響起。
不必回頭就知道是誰,蘇稚杳驚駭之下倒抽了口涼氣。
蘇柏手裡握著一隻白玉雕花的首飾盒,快步上前晏晏道:“聽說您今天和盛先生約在華越,蘇某過來,是想將這對粉鑽……”
話還沒說完,蘇柏餘光掃見小姑娘的臉。
他驚愣:“杳杳?”
蘇稚杳躲不掉,只能硬著頭皮出聲:“爸爸……”
蘇柏看看自己嬌怯的女兒,又看看她傘下那個面目硬朗的男人,一時間弄不清情況。
當她又在惹事,蘇柏望向賀司嶼,態度誠懇:“賀先生,我家姑娘年紀小,不明事理,說話不好聽,您別介意。”
“倒也沒有不好聽。”賀司嶼難得有閒散的心情。
蘇柏瘮得慌,心裡捏把冷汗,試探問:“她今兒又和您說什麼了……”
賀司嶼睨了突然收斂的女孩子一眼,黑皮手套下的兩指捻住領帶的結,慢悠悠扯正。
“蘇小姐說讓我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