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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年不緊不慢地說道:“車上是御史大人府上的千金,還望各位讓讓路,莫耽擱在下行程。”
“御史千金?”黑衣人皺了皺眉,走到車窗邊,一把掀起帷裳,冷冰冰的望了進去。夏湘連忙縮到乳孃懷裡,嚶嚶啜泣,順便將身後的男孩擋的更嚴實了些。
乳孃慌張地大叫了一聲:“啊!”
黑衣人瞧了瞧夏湘臉上的紅點子,露出一絲厭惡的表情。乳孃摟著夏湘,顫抖著說道:“小姐得了瘟疫,見不得風!劫財便給你錢,求您快把簾子放下!”
碧巧和採蓮也圍在乳孃身邊,抱作一團,一邊哭一邊顫抖。四個大活人將身後狹窄的空間小心地遮擋了起來。
車廂並不大,黑衣人隨意掃了一圈,再看到夏湘的小臉兒,終於厭惡地甩手放下了帷裳,轉身對身後同伴說道:“撤!搜!”
沒有人知道這兩個字的意思,不知是要搜哪裡?若搜這車廂……
夏湘的手心又冷又溼,盡是汗水。
然而,馬蹄聲響起,黑衣人瞬間散入路旁樹林和草野中,彷彿從沒出現過。只有官道兩旁偶爾傳來的馬嘶聲,提醒著車廂裡的人,這些黑殺神真真切切來過又走了。
馬車再次晃動起來,馬伕和花農顫抖著雙手揮鞭驅馬,心有餘悸。
夏湘長長舒了一口氣,輕掀起紗幔,對趕車的二管家說道:“房伯,快些。”
二管家高高揚起馬鞭,將心頭的疑惑和恐懼盡數灌入馬鞭之中,狠狠落下。“啪”的一聲,馬兒嘶鳴,發足狂奔。
馬車劇烈顫抖起來,然而夏湘的心卻愈加平穩了。
一刻鐘後,馬車的速度才稍稍放緩了些,夏湘掀開帷裳,望向周玉年。周玉年點點頭:“放心,沒跟來。”
車廂內長吁短嘆,有種劫後餘生的欣喜和輕鬆。
夏湘摸了摸手心上的汗,深深呼了口氣,這個細微的動作,剛好讓她的後背抵上了那把冰涼的匕首。
“啊呀!”她低呼一聲,猛地捂住後腰。
男孩終於收刀,笑眯眯地從乳孃身後爬了出來,坐到了夏湘的身邊。
“給,”他掏出個小瓷瓶,遞給夏湘:“塗在傷口上。”
夏湘瞪圓了眼睛,將捂著後腰的手舉在眼前,看到掌心除了汗溼,還有一小塊鮮紅的血漬,溫熱粘稠。
這刀子,竟這樣鋒利。
她沒有去接男孩手上的瓷瓶,而是捏緊了拳頭,狠狠地砸向男孩的肚子。
車廂太小了,躲無可躲。然而,拳頭卻被男孩抓在了手心裡。
看到夏湘的手被小男孩捏在手裡,乳孃怪叫了一聲,撲了過去,男孩兒見狀,一把將夏湘拉向自己,一手抓著夏湘的小拳頭,一手摟住了夏湘的腰。而乳孃,剛好撲了個空。
乳孃這一聲怪叫終於打破了二管家強撐的鎮定。
馬車停了,紗幔被掀起,帷裳被挑起,車廂外三個人的目光並著黯然的天光將略顯擁擠的車廂籠罩起來。
木頭、周玉年、二管家瞠目結舌。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周玉年,他咳了一聲,默默將簾子放下。
二管家猜到夏湘的傻病好了,驚喜之餘,又陷入深深的擔憂,生怕這個穿黑衣的小子傷了大小姐。
此時,二管家瞧著車廂裡的狀況,滿心驚詫憤怒。只是,沒等他開口,木頭便說話了。
“放開她!”木頭的聲音冷冰冰的,怒意十足。
夏湘正趴在那男孩的身上,一隻小拳頭被男孩攥在手心裡,另一隻手已經摸到了男孩腰後的匕首。
兩個孩子相疊靠在一起,夏湘在上,小男孩在下。肌膚相親,呼吸交融,男孩目光不錯地望著夏湘,促狹又溫柔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