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畏那張誠摯的臉,拒絕的話還真說不出口,只得勉強回道:“不敢言治典,王某隻是初涉《春秋》罷了。”
“春秋者,微言大義也,聖人有云:‘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若《春秋》之大行,天下亂臣賊子懼也,王兄以為何如哉?”蕭無畏記性過人,一張口便將《春秋》的最核心之語道了出來。
“然也,小王爺所云甚是。”王長泰亦精於《春秋》,一聽蕭無畏這話,自是大有共鳴,撫掌而笑道。
“若如是,何為大義者哉?”眼瞅著王長泰上了鉤,蕭無畏立馬將一個沉重無比的話題拋了出來。
“立人之道,曰仁與義。亞聖有云:‘義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又或義者,宜也,即制裁事務,使各宜也,大義之所在,古今同耳。”王長泰不愧是飽讀詩書之輩,同樣是引經據典地回答了蕭無畏的提問,言辭朗朗,語義灼灼。
“大善斯言!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獨往矣!”蕭無畏一聽王長泰將義之一意註釋得如此通透,不由地拍手叫了聲好。
“見笑了,王某班門弄斧,貽笑方家了,小王爺才高八斗,王某歎服。”王長泰見蕭無畏談吐不凡,頓時起了惺惺相惜之意,此時見蕭無畏誇獎自己,忙謙虛地遜謝了一番,卻不料他話音剛落,蕭無畏突地又丟擲了個重磅話題:“王世兄既深明大義,小王倒有一問,何為家,何為國耶?”
“這……”王長泰一聽蕭無畏所提的這個問題竟然與先前自家老父所言暗合,一時間不由地愣住了,沉默了半晌也不知該如何應答這個問題才是——此時的國便是社稷,而大胤皇朝立國近五百年,自然是正統,若是從此推將開去,則燕西一干人等豈不就是亂臣賊子乎?這等事打死王長泰,他也不肯承認,然則從道義上來說,事實就是如此,若是面對著旁人,王長泰還可虛言狡辯一通,可面對著同樣熟讀儒家文典的蕭無畏,王長泰卻是不敢如此,否則的話,不單沒能說清此事,反倒徒增笑柄矣。
王長泰沉默著不開口,蕭無畏也不著急,微笑地端坐著,很有耐心地等著王長泰出言辯解,一時間廳堂裡的氣氛便詭異地安靜了下來,可就在此時,一聲輕咳有些子突兀地響了起來,打破了廳堂裡的寂靜,隨即,一身白袍的王嶽從後堂裡緩步走了出來,他這一出現,立馬就將王長泰從尷尬的窘境裡解脫了出來。
“父親。”王長泰一見自家老父露了面,哪還坐得住,忙不迭地站了起來,急走數步,迎上前去,恭敬地躬身行了個禮。
哈,總算是將老傢伙逼出來了!蕭無畏雖從沒見過王嶽的面,可一聽王長泰叫其父親,哪會不清楚來者便是號稱西北第一大儒的王嶽,心中暗自一振,也站了起來,抱拳行了個禮,招呼了一聲道:“小王見過王老先生。”
王嶽一生閱人無數,詞鋒銳利者見過無數,卻甚少見過似蕭無畏這般一舉一動間暗藏殺機者,此時見蕭無畏對自己持禮甚恭,王嶽古井不波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可一雙老眼中的神色卻是複雜得很……
第70章 主動出擊(3)
第70章 主動出擊
“老朽便是王嶽,小王爺親來,老朽未能遠迎,還請海涵則個。”王嶽並未因蕭無畏的年歲尚幼而有何失禮之處,很是客氣地躬身還了個禮,一派儒學大家之風範。
如何行禮可是門大學問,別王嶽這個禮行起來簡單,可內裡卻蘊藏著一片大文章,以蕭無畏的悟性,自是立馬就體悟到了其中的意味之所在——蕭無畏雖是年幼,卻是皇室子弟,王嶽縱然貴為燕西觀察使,可從大義上來說,見了蕭無畏的面,自當以下官之禮參見方可,然則王嶽卻自稱老朽,那就是在告訴蕭無畏,他王嶽此番見蕭無畏僅僅只是私人會晤,不牽扯其餘,更不是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