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繼初死了?”
木槿又踉蹌了下。
這山路越來越坎坷了,木槿當真要扶緊樓小眠才能走穩。
樓小眠道:“這事兒是青樺打聽到的,慕容繼初到底因何而死,我也不清楚。”
他口中說不清楚,唇邊卻彎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深深看向木槿。
青樺已在前方聽到,忙道:“是!屬下尋找皇后途中遇到在醉霞湖之戰中逃出的琴師,據他所說,欣賞歌舞中途,臨邛王的兩位公子忽然為一名歌姬起了爭執,雙方打了起來,後來連慕容繼棠都捲了進去。這時後院忽然失火,接著發現有人中毒,正混亂之際,慕容繼初不知被誰殺了,然後便有一隊人馬衝進來就砍人。琴師也說不清是來了賊子,還是雍王反叛,問皇上下落也說不清,我又因見了皇后放的焰火訊號,只得先和樓大人過來尋皇后。”
木槿憶起許思顏提過慕容氏幾兄弟不睦,便知他本是在這場家宴上利用慕容家的內鬥除去尚有幾分能耐的慕容繼源或慕容繼棠,毀去慕容家下一代的根基。
但許從悅既
已與慕容家聯手,自然早早將計謀相告,於是死的就成了為保世子之位而投向許思顏這邊的慕容繼初。
於是,慕容家成了受害者。
連慕容琅目前都在搜查“情敵”,而不是跟隨許從悅圍擊許思顏。
樓小眠正是許思顏心腹大員之一,對皇家和慕容家諸多糾葛知之甚深,雖不曾參與此事,但以他的敏慧玲瓏,事後猜出前因後果著實不難。
謀中有謀,局內有局,終逼得許思顏身陷困境,許從悅步步危機,慕容家犧牲了一個無德無能卻佔據世子之位的子弟後,反而佔據了最有利的位置,進可攻,退可守。
木槿終於只能嘆道:“或許,這大吳朝堂,實在是平靜的太久了!”
樓小眠瞅著她,柔聲問:“怕不怕?”
木槿唇角一揚,眉梢間已有放曠不羈的風姿映亮了深沉夜色,道:“不怕。從我第一天被人稱作皇后,我便知道我們的寶椅下早晚會染滿鮮血。但只要我們還站著,染的只能是別人的鮮血!”
樓小眠微一恍惚,“不論哪朝哪代,哪位帝王,萬民尊崇的榮光,其實都是萬人血光堆砌而成。”
木槿撫摸自己隆起的腹部,嘆道:“我並不需要那樣的榮光。但這條路我不得不走下去,披荊斬棘也要走下去。”
否則,她連同她的孩子,將不得不用自己的生命和血肉去成就另一位帝王的萬丈榮光。
前面鄭倉忽道:“到了!”
木槿抬頭注目,卻已行到醉霞湖邊。前方湖面近岸處生有大叢蘆葦,有陳年的蘆杆瑟縮於夜風中,更有新生的蒹葭悠悠搖曳,將幾處水面掩蓋得結結實實。
木槿便看向樓小眠,“咱們藏水裡?”
樓小眠微笑,“你不怕被凍壞?”
“我怕樓大哥凍壞!”
木槿揚眉睨他,彷彿他才是朵經不得風吹雨打冷水浸的嬌花。
樓小眠也不介意,柔聲道:“你不怕凍壞,也需擔心你的孩兒凍壞罷!”
他的笑意淺淺,如輕羽飄拂,軟絨絨的似可拂入人心。木槿沒來由地心跳便頓了一拍,紅著臉吐了吐舌。
而鄭倉已運起輕功,穩穩地飛入一處葦叢。
片刻後,竟撐了一葉小舟從葦叢中行出。
木槿眼睛一亮。
樓小眠不會武藝,尤其雙腿不良於行;她又是六個月的身子,再連夜奔逃恐怕都會經受不住。且慕容琅那裡顯然帶了用以追蹤敵人的獵犬,極難擺脫,真被追上只能束手待斃了。
樓小眠卻令阿薄和秋水到隱蔽處互換衣裳,並替阿薄挽起和木槿一般的髮髻,腹中也塞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