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咳了一聲,亦趾高氣昂地負了手,粗著嗓子說道:“既然雍王誠心悔改,本宮自然也得給個面子。若你拿三斤親手焙制的葵瓜子來,我便大人大量,原諒雍王殿下!”
許從悅扶額,“我親手焙制的葵瓜子……”
作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近支皇親,他這輩子連廚房的門往哪邊開的大約都不知道,更別說煮飯烹調了。至於葵瓜子,難道不是向日葵的花盤裡剝出來曬乾就能吃的麼……
木槿見他那傻眼樣兒,不覺失笑,拍拍他的手道:“你放心了,黑桃花。我知道你處在太后和我之間為難。不僅你,思顏也是她一手帶大的。便是衝著你們,能忍的我也忍了,凡事讓著她就是。”
許從悅眸光便更見明亮,在陽光下灼灼地映著她這些日子難得一見的笑容。
木槿記掛著蕭以靖只怕快要到長秋殿了,正欲問他要不要一起回去時,忽聽明姑姑咳了一聲。
二人情知有異,忙端正了神色,略略分開些距離,才轉頭看去。
卻見一名小太監匆匆跑來,抬眼瞧見木槿,才似鬆了口氣,急行禮道:“拜見娘娘、雍王殿下!”
明姑姑已認出是長秋殿常在一旁侍奉的小太監呂緯,忙問:“什麼事?”
呂緯道:“皇上邀了蜀太子在流香小榭喝茶,請娘娘這便過去。”
木槿納悶,“他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許從悅眸光一閃,已笑道:“這邊便就靠近長秋殿,雖偏僻了些,也時常有人來往。何況這宮裡,還有事瞞得過皇上?”
呂緯乾乾一笑,“方才蜀太子致祭時,皇上問起娘娘,就有人回稟說,看到娘娘在這邊了!”
木槿忙道:“蜀太子已經祭奠過大行皇帝了?”
呂緯道:“是!皇上親自陪著的,祭完並未耽擱,徑往太掖湖那邊去了!”
他覷向木槿,笑容裡有三分諂媚,低低提醒道:“因有人說,娘娘正和雍王殿下紫藤花下說說笑笑,皇上看來……有些不高興。”
聽得這話,木槿便知有人刻意挑撥,嘆息著看向許從悅,“從今後,大約很難消停了吧?”
許從悅亦覺尷尬,忙道:“那你快些去吧!回頭我會和皇上解釋。”
許思顏視許從悅如嫡親兄弟無異,許從悅若為緩和太后與皇后矛盾約出木槿說話,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不過,這一兩年間許思顏醋性見長,眼見連蕭以靖來了,木槿都能跑開和許從悅單獨相見,一時醋迷心竅,也就難免心中不悅了。
一想起蕭以靖,木槿心頭又砰砰跳得激烈,忙深吸了口氣,急急道:“好,我走了。”
她遽然轉身,帶了明姑姑跟著呂緯匆匆離去。
相比許從悅,蕭以靖更是橫亙於她和許思顏之間的一根刺。即便頂著兄妹的名分,為了避開嫌疑,日後都不可能有多少機會相見。
如果她未來的歲月註定會這樣富貴尊榮卻不
得不步步為營地走下去,那麼,他們很可能見一面,便少一面。
她不想如夏歡顏和許知言一樣,一朝分離,便海角天涯,天各一方,至死都沒能再好好見上一面,更沒能說上一句話……
讀了多少年的老莊,她深知得失隨天,順逆從容,才能心地通透,瀟灑自如。
但世間之事無一不是說易行難。
總有一段年華,是時光滑過歲月無法撫平的情殤;總有一個人,是日漸滄桑的生命裡抹除不掉的隱傷。
----------算不算是愛呢?我也不知道-----------
許從悅看她拐過一道彎,不見了蹤影,尚有些恍惚。
紫藤花累累地垂掛,明明很尋常的花朵因積作了一場盛大的花事而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