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心存感激,可並不代表我蘇家子女就是低賤的。你說我會毀了荀夜這些年的謀劃,我自認自己的本事來沒有大到那種程度,能夠影響整盤棋局。”蘇落雪迎視周麗婉那鋒利的目光,絲毫不示弱:“我如今想要的只是一份安寧,故整理出這間佛堂,誦經以慰蘇家滿門在天之靈。”
周麗婉盯著蘇落雪瞅了半晌,才冷笑著道:“倒是個孝女,不過光誦經唸佛難顯誠意,明日我命人送些經書過來,你就在這佛堂內將那些經書全部抄了吧。”
蘇落雪面不改色,笑道:“多謝老夫人。”
周麗婉不再答話,只是悠然轉身,緩步朝外走去,卻又突然想到了何事,轉身道:“你是個聰明的女子,就該明白,你不過是空有一個相爺夫人之名罷了,我們荀家承認的只有華雪一人。她不論容貌、學識、家世、品性都要高出你一籌,只有她才有資格與夜兒並肩站在高處,俯瞰江山。”
蘇落雪的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靜靜地看著眼前那個婦人,不卑不亢。
周麗婉看著她的笑,只是諷刺一瞥,不再說話,調頭而去。
而蘇落雪臉上那淡淡地笑,也隨著她的離去而漸漸斂去,最後黯然斂去。
轉身,凝視著堂內那尊彌勒佛,靜靜地出神。
·
翌日,老夫人真的命人送來經文,當那滿滿幾大箱經文被抬進剛剛打理好的佛堂時,紫羽瞪大了眼睛看著家丁送了一箱又一箱的經文進去,滿眼地疑惑。
“昨個夜裡老婦人和您說了什麼?”紫羽壓低了聲音問。
蘇落雪面色依舊地看著那些箱子堆進佛堂內,淡淡地說:“老夫人見我一心向佛,好心送我佛經抄寫。”
“這麼多?那要抄到何年何月?”紫羽驚呼。
“正好我在府上閒來無事,抄抄經文正好打發時間,反正自蘇家敗落我心已無牽掛,在這佛堂為蘇家曾犯下的罪孽超度罷。”蘇落雪神色黯然,恍然憶起周麗婉臨走時所說的話,雖然她早知,在這個相府,她只不過是一個掛名夫人,可是當週麗婉那樣說起時,她的心還是會隱隱作痛。
想起香山寺廟中,荀夜的一字一語,她也曾心動,也曾想要拋下一切去接受,更想擁有手心中那一份暖意。
可是她不能,也不敢。
“紫羽,今後我就在此處抄誦經文,不見任何人。”
“不見任何人?夫人您這是何意?”紫羽詫異。
“字面上的意思。”蘇落雪笑了笑,便邁步進入佛堂,空留紫羽一人在外,凝著她隱匿於屋內的身影,她有瞬間的茫然,隨後卻是無奈地笑了笑,一聲嘆息後,悠然轉身離去,空留下佛堂內的一世寂寥。
·
天色昏暗,佛堂內只掌了一盞明燈,豆大的光芒將四周桌案的人籠罩其內,她伏在桌案,不停在那雪白的宣紙上抄寫著書本上的經文,表情認真而凝重。
不知不覺,她晚膳也沒有用,一直抄寫著那些經文,而心中也在默默地為蘇家在天之靈默默禱告著。
忽起一陣北風,猛地吹開那未關緊的後窗,凜冽的北風灌進佛堂,吹滅了那盞油燈,抄了整日的經文亦隨風捲起,飄了滿屋。
蘇落雪捏著手中的毛筆,在黑暗中看著空中飛舞的宣紙熙熙攘攘地飄揚在滿屋,她的心忽地一顫,手中的筆掉落。
她終於明白了,整日下來,為何她抄寫這些經文總是心不在焉。
因為,心中始終有一個人,時而闖入,時而離開。
她憑著直覺,在黑暗中緩步走至彌勒佛面前,跪地,雙手合掌。
“我,喜歡上了一個人,原本只是很平常的事,可他卻是我的仇人。”
“我不能,不敢,只能逃避到這寂寂佛堂,仍舊忘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