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有白櫟殼護體,溫蕙仍捏緊木錘嚥了口唾沫,「我們、我們要進去嗎……」
「當然進去。」
嬴舟恥辱的火氣猶在顱頂灼燒,伸手便推開門,「你怕就留在外面。」
「我、我哪裡怕了……」
她立馬伸直背脊,壯起膽子跟在眾人之後。
再說,獨自一人待在闃無人跡的偏街中,豈不是更可怖!
正門上掛著鎖,鎖扣卻是損壞的,四人一鬼逆光站在空曠的大廳內巡視周遭。
見這滿地的桌椅缺胳膊少腿,略值錢點的物件一概不剩,想必那住在近處的居民沒少進來摸點邊角料。
「吱呀」合上背後的木門,腳下僅有的一點微光收成一線,隱沒在漆黑裡。
溫蕙拽著小椿的衣袖戰戰兢兢地打哆嗦,「不能把門開著嗎?這、這也太暗了……」
「不行。」重久態度果決,「此妖本就擅於逃跑,門若不掩緊,它一會兒跑得更快。」
「可是沒帶燈籠……」
話音剛落,嬴舟的掌心便騰起一簇鮮明的火焰,頃刻照亮了身側丈許之遠。
「哦!」溫蕙頓時大鬆了口氣,連連感慨,「還真是方便。」
此等術法明顯是源自犬族,重久不免嗤之以鼻,翻了個朝天的白眼:「我們狼族夜視之力超絕出眾,壓根用不上什麼火把燈盞,也就那些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狗才絞盡腦汁地創出這種花招。哼。」
小椿:「……」
看來他們北號山與炎山的關係,真不是一般的緊張啊。
難怪當年嬴舟的爹孃結成夫妻會將兩族鬧得那般不愉快。
遊魂仍舊慢慢悠悠地繞在她身畔,無比羨慕道:「小椿,你又交新朋友啦?」
「真好。」
她打了個轉,語氣嚮往:「真熱鬧。」
「是啊。」小椿想了想解釋,「那是嬴舟的表哥。」
「喔……表哥?」後者忽有所思。
一樓的大堂並無人跡,半塌的桌面積了厚厚的灰塵,不像有人住過。
這地方大概是座客舍,二樓、三樓皆有不少房間,但從下往上看去,門無一不是緊閉著的。
嬴舟尋到了上行的木梯,燃著火光在前面引路。
一干人等一邊警惕地打量周遭,一邊小心翼翼緊跟其後。
腳下的木板隨著接踵而至的步伐在靜寂如死的夜裡「吱呀吱呀」慘叫,動靜無端透出些許瘮人。
「大家都小心一點。」
他撥開頭頂礙事的蛛網,提醒道,「那妖怪會附身,等下說不定就會藏入我們之中。」
溫蕙聽他這麼一說,當下嚥了口唾沫。
嬴舟:「不過並非全無辦法,只要神智尚且清醒,儘管四肢不能動彈,五感仍是在的。意志足夠堅定的話,便能將對方逼出體內。」
兩個姑娘聞言,皆受教地認真頷首。
走在他旁邊的重久卻拖著腳步,好整以暇地抱起雙臂,視線一斜,嗓音微妙地開口:「照這麼說,你被他附身的時候,親人姑娘還是有感覺的吧?」
「……」
嬴舟剛還一本正經的臉,眼睫止不住地開始狂顫,百口莫辯地囁嚅道,「我、我沒有,我……」
他二表哥眉梢一吊,把陰陽怪氣貫徹到了極致,拿手肘捅捅他,「我說你怎麼突然這麼大火兒呢。
「也佔到便宜了吧你?」
嬴舟:「……」
不等他開口辯解,重久已抬腳往前走遠了。反正狼族夜間目力好,不要燈火照明也不打緊。
嬴舟無話可說。
盯著他地背脊良久,眼底裡便有些不愉和委屈,低聲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