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時候,對於那種困境無計可施。
直到他成魔後,完完全全變得嗜殺冷血,徹底不再信奉那些與世無爭的念頭,才徹底明白這種困境最乾脆利落的解法就是——
以殺止殺。
看誰不順眼,被誰冒犯,有誰攔路,都可以殺了。
唯獨對她,還是無計可施。
白秋鬧了一夜,直到天矇矇亮,她才坐在他身邊,頭靠著他肩,昏昏沉沉地入睡了。青燁安靜地坐著閉目養神,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她順著他的肩頭滑落,枕著他的雙腿睡得香甜。
「衡暝君,屬下有事稟報……」
外面有魔的聲音響起,是那些魔最近按著他的吩咐行事,實在是找不到他,才循著氣息找到了人間來,剛進入這間屋子,那魔看到衡暝君這副模樣,呆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連一聲慘叫都沒發出來,就一寸寸化為了灰飛。
青燁安靜地靠在床頭,至始至終連手都沒抬一下,便能直接殺了對方。
從繩索中掙脫輕而易舉,但他還是安靜地等著她醒來。
白秋喝了酒,又鬧了一夜,這一覺就睡到了太陽落山。
她醒來時感覺頭還是昏昏沉沉的,有種宿醉後的頭暈噁心,她揉了揉眼睛,隨便伸手一抓,就摸到了光滑的衣料。
身邊有人。
她動作頓住,目光順著自己抓著的那一縷玄色袍角,緩緩上挪,從衣襟上的淡金紋路,到麻繩纏繞的腰間,再到手臂,最後落入青燁平靜的黑眸中。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是因為被她捆了快一天一夜,著實有些累得很,衣衫不整,活像是被蹂躪過了一樣。
白秋:「!!!」
她震驚地望著他,腦海中屬於前夜的記憶倏然閃現,她幾乎是一個激靈,整個人就坐了起來。
這是誰幹的?
這是她的乾的啊!!!
白秋震驚地往後退,一直退到床角,然後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表情越來越尷尬,最終紅著耳根低下了頭。
青燁此刻才開口,語氣聽不出喜怒,「清醒了?」
「嗯……」她應了一聲,嗓音細弱蚊蠅。
他又問:「還捆著麼?」
白秋把頭搖成撥浪鼓,但搖了一半,又還是忍不住悄悄瞧了他一眼,沒忍住,還是坦誠道:「其實我覺得……你這個樣子……」
「還挺好看的。」
她嚥了咽口水,在他的眼神陰鬱下來之前,又連忙改口道:「但我昨夜確實有點不對,你胳膊酸嗎?我給你鬆綁。」
他盯著她,幽幽道:「當然酸。」
她連忙湊過去,手忙腳亂地給他解開繩索,發現自己居然系的是死結,抬手召出了自己的佩劍,利索地割斷了他手臂上的繩子,看著他手臂上的淡青色勒痕,心疼地給他揉了揉胳膊,又按了按肩膀。
他雪白的容顏隱在床頭的陰影裡,活像是慘遭欺負的小可憐,乖乖地坐著,任由她揉揉按按。
越是這樣,她越是愧疚。
但愧疚之外,她看著他青紫交錯的手臂,又忍不住生出了些許綺念來。
原來欺負青燁是這麼有趣的事。
他居然也有被她欺負的一天。
果然喝酒是可以壯膽的,總算讓這魔頭領教了一下她從前被他捆著睡覺的感覺了,真是風水輪流轉,她出了一口惡氣,這幾天壓抑在心頭的沮喪也沒了。
但又有些失望地想:可惜她再怎麼做都是因為他肯配合罷了,如果她真的打得過他,她就直接動真格的了……管他高不高興,先把他藏起來再說。
白秋忽然低頭,在他布滿勒痕的手腕上親了一下。
他下意識要抽回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