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樓,最大優點,隔音效果極好。門一關,立即一室清靜。
窗外闌珊,卻撥不開塵霧。夜空灰濛,看不到一顆星。
我躺下,腦海浮現出下午那人的樣子,怎麼都揮不去。
他是顆流星,我心裡默惜:
戰士,我都沒來得及知道你名字。
三
張一律上次說我需要時間,於是他給我時間。
他的電話來得很有規律,我總結是,基本隔天一次。約會也很有規律,基本是隔次一約。可不管電話還是約會,都沒有進一步表示,只是和我近聊遠扯。不是伺機,只是拉鋸,給彼此時間。
我單方面認為我們的現狀比較像寒冬裡兩隻的刺蝟,離遠了怕冷,近一步又怕被對方刺到。
我的過去使得我急切需要他這樣一個優秀人選,可以不計我前嫌,考慮收下我。可另一方面憑良心說,他並不是那個能震懾住我的人,而僅僅只是個用公眾標準來衡量算優秀的人選,如同沈東寧。和這樣的人結婚,我難保不重蹈覆轍。更何況他心底還有個失去的深愛,我能跟這樣的永恆相比麼?我永遠只能屈居第二。
而他對於我,我揣測,是因為到了被父母逼婚的年齡,需要一個合適的物件,所以選中了我,向我靠攏;另一方面,卻因為心底那個遺憾而永遠不會靠得太近。
所以我說我們是兩隻寒冬裡互相取暖的刺蝟。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張帆,電話裡他毫不留情,“何止現在,其實在任何事情上你都是隻刺蝟,渾身是刺兒,不明白沈東寧當初怎麼昏了頭娶你。”
“我說張帆啊,我離完婚那天,你勸我凡事向前看,那你能不能帶個頭兒自覺點啊?你總提起他,我怎麼向前看啊?”
“陌,你不會真是認真考慮內張一律了吧?喲,這可破了我心底小算盤了。我介紹他給你是想讓你覺悟到離婚是個失誤,給你個教訓。對了,東子上次還問起你來著,我說你過得不太好。”
“瞎掰什麼啊你,我過得怎麼不好了?我告你最後一次張帆,拜託你給我聽好了:我和沈東寧,完了,結束了。複合?那我寧可這輩子都單身了我。請您務必認清楚這點,甭自作主張搬弄是非,啊!”
“切~~~你還真沒譜兒,你以為東子還上趕著要你是怎麼著?把你休了,換來的是數不盡的風流………”
那您就一邊風流去吧。我扣了電話。
我這二十四年來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就是匆匆結了婚,而最正確的便是又果斷地離了。我承認這很戲劇,可我們這代人,不全都是戲劇化生活的主角麼:校花嫁了牛糞,小帥得了愛滋,模範情侶各自劈腿,猛男竟是個實打實的受,獎學金獲得者無業,成績最差者自辦的公司卻上了市………相比之下我這閃電離婚的,似乎根本算不上大話題。
只不過,我從尖貨,連降三級,成了丙等。我這樣的貨色,有靠譜青年肯接手已是萬幸,我哪裡有挑三揀四的資格。醒醒,醒醒,桑尚陌同學。
所以當張一律再次約我時,我開始試著放下架子,拉近距離。
這次是陪他去週末的同事聚會,K歌,據說原因是最近這筆大單張一律功不可沒。可總監也管簽單這種瑣事的麼?
他向同事介紹我時說,“這是桑尚陌。”沒有頭銜。
眾人自然追問什麼關係,有人大膽猜測必定是女友。他看看我,沒說話。順勢,我也沒否認。
張一律幾乎是逐個為我介紹,這幾位是部門或區域經理,那位是品牌經理,這位是公關策劃,這位是市場拓展,那位是媒介經理,那邊那些是營銷專員……我不曉得他給我介紹得如此詳細的意圖,我是沒正經上過班的人,對這些都不太懂,也根本記不住。不過他們的團隊是令人豔羨的,至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