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紫言納悶的看了他一眼,她嫁進來才幾日,哪裡那麼容易就叫杜懷瑾看出個端倪來。她心中雖嚮往那種一雙人的生活,可從未露出什麼口風來,更不必說當著杜懷瑾的面表露出來了,怎麼這杜懷瑾就能一眼看穿人的心思?
似是看穿她的困惑,杜懷瑾輕輕笑了起來,“我娘就和你一樣,不喜歡我爹納妾。”不喜歡福王納妾,那庶出的二少爺是怎麼來的?
沈紫言暗暗嘆了口氣,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連福王妃那樣的人,也逃不了這一關。
杜懷瑾臉上笑意漸漸斂去,沉默了一陣才說道:“二哥的生母原是我娘身邊的三等丫鬟,有一次娘去寺裡燒香,路上遇到事情耽擱了,爹晚上喝了酒,迷迷糊糊的,就……”或許是涉及到長輩的辛秘之事,他說得十分隱晦,沈紫言也大致知道了來由,必是福王一時糊塗,和那丫鬟成事了,而後生下了二少爺。
沈紫言的語氣裡帶了些猶豫,“那二哥的生母最後如何了?”杜懷瑾摸了摸她的頭,嘆道:“我娘知道這事以後,氣得半年沒有和我爹說話,後來二哥出生以後,那個丫鬟就死了。我小時候不知道這事,後來年歲漸長,才漸漸聽到了些風言風語,一打聽,才知道是這麼一回事。”
沈紫言不由默然,如果說杜懷瑾能夠聽到一些言語,是不是代表,杜懷珪也聽到過一些傳聞?
“大哥,你找我?”許燾興沖沖的跑進了許熙的書房,見他頭也不抬的在練字,抱著雙臂站在一旁看了會,興味索然的一屁股坐在他下首的太師椅上,“你叫我來就是為了看你練字?”對面的人自然是沒有回答。
許燾知道他大哥練字時聚精會神,不喜打擾,也就住了口不再說話。過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許熙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放下筆,拿起架子上的帕子淨手。許燾這時才湊上前去,看了看,竟然又是王羲之的《蘭亭序》。
端莊清秀,飄若浮雲,天質自然,丰神蓋代。
站在桌前看了許久,嘆了一口氣,“真沒見過比你還執拗的人,這字帖也練了有十餘載了,還沒有換一換的意思。”許熙微微一笑,“我念舊。”許燾無奈的搖了搖頭,“人家都是喜歡新物事。”
許熙哪裡聽不出他的意思,淡淡笑了笑,“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大概沈三小姐已經成為他心底的傷……
許燾一抬頭,就看見他大哥幽深的眸子裡滿是說不出的悲涼,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又恢復了常色,默默嘆了口氣。也不欲戳他的傷疤,若無其事的笑了起來,“你叫我來作甚?”許熙斟了一杯清茶,茶盞開開合合,最後終於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音落在書案上,“玉成和修竹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大哥。”許燾心裡一鬆,眼裡露出一絲喜色,“你決定放過他們了?”許熙的神色有些晦澀,叫人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還是輕輕說了句:“嗯。”許燾臉上就綻放了笑容,“他們也不是歹人,大哥你肯放過他們,再好不過了。”
許熙看著窗外的繁星,久久沒有說話,眼裡卻漸漸有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不管怎樣,只要杜懷瑾待她真心就好……
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現他俊逸無雙的面容,耳邊是他堅定的聲音,“我會一輩子待她好的。”許燾見他這麼多日以來第一次露出了這樣真切的微笑,一怔之下,下意識的問:“可遇到什麼喜事了?”
許熙從回憶裡回過神來,嘴角微勾,“也算是喜事了。”許燾將近些日子發生的事情想了又想,實在不知道有什麼可叫他高興的,露出了大惑不解的神情,“難道是皇上又嘉獎你了?”心裡卻覺得八九成不是這樣,他的大哥向來是不會為這些虛名感到不悅和高興的。
聽他提到皇上,許熙眼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