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長體闊的黑衣人有如能隱形匿蹤,明明他的袍服顏色和旁邊的火焰煙光迥然相異,卻似一團飄忽煙霧,直等到他開口說話時張牧雲才發現他。只聽噼裡啪啦的椅凳燃燒聲裡,這人開口忽然說話:
“智光大師,本座今日來貴寺拜望,並不為跟貴寺為難。剛才我已說得很清楚,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一個出家人,又是得道高僧,又何必如此執著!”
這人說話聲音陰沉,吐字卻十分清晰;尤其奇特的是,雖然四外都是山岩寺壁,他這句話卻沒有絲毫回聲。這一點乍聽沒什麼,等回過神來想一想,卻讓人毛骨悚然。張牧雲察覺這一點,心中驚異,微微抬起頭想看看那人的臉,卻發現他雖然面對著自己這邊,卻好像融在火氣焰光裡;不用說想看清他的容貌臉形,就連他身軀輪廓都很難看得清。發覺這一點,再看到偌大的廣場上那麼多僧人都只在這孤身一人面前老老實實地跪著,張牧雲心裡就更加忐忑。就在他心中七上八下之時,那智光住持也開口說話:
“這位好漢,不是老僧執著。以你人材,事先應已將敝寺好生查探。那施主想想,以我智光為人,可是那惜寶輕身的不智之輩。”
老方丈言語從容,不慌不忙,娓娓說道:
“施主,老衲知你求寶心切,可是再說句出家人本不該說的話,我寶林寺雖然山高水遠,遠離塵市,可在這洞庭湖南也散首屈一指。寶林寺向來香火旺盛,善捐無數,寺中常有百千銀兩存貯。這些已足夠弘揚佛法,何須要匿著寶物。拿它換錢怎地?施主您也不是一般凡夫,何不想清這道理?善哉善哉!”
智光這番話,語調也甚是清晰,同樣一字不拉地傳入張牧雲耳裡。這番說辭,直聽得張牧雲暗挑大拇指。雖然一貫和老方丈嬉笑怒罵,沒個正形,但他也一直知道這智光修為高深,絕非泛泛之輩。剛才這番話,智光說得入情入理,不卑不亢,若他面前換了是自己,不等說完便心悅誠服,趕緊將這位跪著的高僧解開捆綁,恭敬扶起,說不定還賠禮認錯。
只是,很顯然他猜錯了。等智光說完,廣場上只安靜了一會兒,便忽有一縷陰惻惻的笑聲倏然飄起,只聽那人仰天狂笑道:
“哈哈!好個老和尚!既知我非常人,卻還想騙我!不怕實話告訴你,本座望氣之術天下第一。本座早就勘到洞庭一帶寶氣流露,時現時匿,早就在這洞庭一帶多年察訪。這寶物世所罕見,不僅寶澤雲華光韻出奇,竟還知靈蹟自抑,從來飄忽無形,連本座這樣閱寶無數之人也生平罕見。這樣靈寶,本來就算我諳熟望氣,也察不出它確切方位。只是合該本座機緣,或是那寶物有靈自知出世之期已至,竟在十多天前華光大盛,縱然只是一瞬間,便已讓我勘出它就在這寶林寺!你還跟我扯謊?”
恐怕這事確實得意,並且憋了很久無人傾訴,這有恃無恐的黑袍怪客當著闔寺眾人將秘密和盤托出,也傳入張牧雲耳裡。
毫無顧忌地說了這一通,黑袍人語調忽轉柔和,竟似靜夜忽下起春雨,無比親切無比蠱惑地勸誘:
“大師啊,您也是得道之人,且又年高德劭,又豈忍寶器蒙塵?此暴殄天物之行,拿你佛門話來說,便是會遭報應。況且本座尋訪此寶,又非自用。也不怕給大師您看——”
說著話,這人彎下腰,掀開胸前的黑袍衣襟,似乎給智光方丈看了什麼徽章標記。本來他這一動作,光影錯動,張牧雲便睜大眼睛想借機看清他長什麼樣,誰知縱然這角度毫無火光掩映,那人臉上竟也如隔了一層水霧,一樣朦朦朧朧看不清。見得事情古怪,張牧雲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不提他恐懼,再說那智光方丈。這時他已看清那人胸前袒露的標記,一時也是神色大變。先前縱然遭了那麼多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