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吃飯?”
“對噢!天呀,阿提要餓死的!”
“神經病啦!”沈嵁曲指叩他一記爆慄,“打熱水去!”
於是連滾帶爬嘻嘻哈哈地奔了出去,到外頭又把腦袋探進來嚼戲言:“少爺,嘴縫一半喝粥倒也餓不死的。”
沈嵁挑眉:“不用那麼麻煩!數到五十你不回來,我不要你了。一,二,三——”
“別呀,別呀,少爺慢點數!少爺別不要阿提啊啊啊——”
這一大早,整個後院都聽見柳提大叫大嚷地逼人讓路。他提著一壺滾燙的熱水玩命兒奔跑,神擋殺神,兇得跟瘋狗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節更長,可能有萬字。
謖謖要正式出來打醬油了~~~~
第74章 【四】
八月初三,無甚特別的日子。
天氣尋常的好,街上的人尋常生活,後廚的小庚子尋常地又踢翻了牆角堆放的煤渣子。柳提舔舔幹了的筆尖,只在隨身的小札上寫了日期與天氣,對這一切稀鬆平常都懶於贅述。
筆是少爺送他的,記小札也是少爺教他的,不為鍛鍊筆頭甚或著書立傳,少爺說練字沒有捷徑,就得多寫,把筆鋒記在心裡沒用,要把它們記在指端腕上。等運筆變成身體的本能,這字大約也就寫得八九不離十了。
可柳提並沒有太多時間坐下來安安靜靜地寫,也沒時間認認真真地看好多書學好多字,他只有一支少爺親手試做的管筆小毫,穿根細繩吊在腰上,用了許多年,毛越寫越疏,字越寫越細,用掉的本子也越來越多。
柳提覺得自己的字跟少爺的比起來依舊差得老遠,用學過的文言表述就叫“難望其項背”,當然他也沒想過有一天能超過少爺。他就想這樣寫下去,一天一月一年,今朝翻昨年的記述,還看見同月同日的雨,一春一秋的心,人在往前走,歲月在紙上停留,驀覺玄妙。
卻突然地急弦亂調,本來尋常日,毫無預兆地成了柳提生命中最驚心動魄的一天。
打破的杯碗盤碟鋪了一地,柳提目瞪口呆地望著對搏的兩人在逼仄的室內走壁遊牆,一個在笑,一個在苦笑。很難定義他們的關係,認識不認識,朋友不朋友,只在拳起的那一刻,倏忽成了死敵。
可少爺顯然不想結這個仇,於是只拼命招架,躲得很吃力,辯得也很吃力。他武功分明那樣好!柳提親眼看見了偷偷與師父見面練武時少爺展現過的武力,破風捲雲,碎石斷金,摧枯拉朽,這是柳提能想到的最好的形容詞。所以他心裡,少爺是天下第一的。
然而第一的少爺竟贏不了裘未已。那絕非就是輸了,而是他無法成功制伏這個人。即便出手留情未見殺招,也不應是勢均力敵的局面,因此柳提恐懼地意識到裘未已的武功也很強,並且顯然他也沒有使出可能致命的極端招式。
這場較量更多地是在試探。
探虛實,求真相!
真相其實早已說明,奈何遲謖不信,裘未已不信,就連柳提自己內心裡都未全信。
世間若當真有陰差陽錯,昨夜便是演了一出波詭雲譎的好戲。
馬府壽宴隆重,賓客雲集;縣令家中遇刺,險象環生。
沈彥鈞大醉而歸,闔府難眠;刺客遭遇強敵,數死幾傷。
沈嵁孤獨病中,意外磕碰;蒙面人遭飛石擊中,左額留印。
於是沈嵁蓋了傷口遮了面容依約來見,遲謖問他,他竟說不清楚。而憶起緊鎖的房門,無人的廂院,柳提也說不清楚。他不確定少爺是真摔跤在地上睡了一夜,還是瞞住府中上下趁夜行兇。柳提不想確定,他寧願相信少爺的無辜。卻無憑無據,無言辯駁。
既是說不清,便只有打麼?
柳提仍自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