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又跑到湘西找蠱蟲尚未回來,就我一個單純老實的小大夫,真是被落歡哥哥賣了都沒人管。是以,我打定主意,抵死不搭理他。
“再不理我可動手啦!”
他居然威脅我。我立時退開一大步,舉起手裡的火蠑螈對著他,毫不畏懼道:“你敢過來,我毒死你!”
他咧嘴一笑:“別逗啦!這玩意兒我可認識,有毒不假,但毒不死人。”
“毒瞎你夠了。”
“哎呀,能耐了是吧?”落歡哥哥露出了痞子相,凶神惡煞朝我衝過來,“來來來,毒瞎我,來呀!”
我哪能真給他下毒呀?立時弱了氣勢,只得步步後退,最後演變成他繞著桌子攆我。我簡直下跪求饒的心都有啊!嘴裡一個勁兒喊:“別過來,你別過來!”
忽而後脖領上一緊,腳底下打個趔趄,我已被落歡哥哥捉小雞兒似的提溜在了手裡。
面對我的訕笑,他沒好氣地賞了我幾個爆慄:“跑啊,你再跑啊!”
我捂著額頭甚委屈道:“行啦,我服了你還不成嘛?說吧,找我什麼事兒?”
落歡哥哥還真不客氣,就那麼提溜著我直往門外去。我忙叫嚷起來:“噯噯噯,有事兒說事兒,幹嘛呀?喂,你要帶我去哪兒?”
“找你還能幹嘛?看病!”
“嗯?”我愣了愣,“誰不舒服?當主?三爺?爺爺不是在你們家嘛?”
“廢話,就你那三腳貓的醫術,凌家的主子爺能輪到你看診?”
這話我可不樂意了:“嘿,瞧不起我還來求我幹嘛?你放開,放開!”
落歡哥哥抬手狠狠在我腦門兒上拍了一下:“小樣還不老實?哪個求你了?叫你去就得去,那是三爺的客人,三爺命令你去給人家看病,懂不?”
三爺就是凌家總管冉雲,跟當主大人是發小,也是落歡哥哥原來主子爺的親生兒子。落歡哥哥對三爺的崇敬比對當主大人還深,所以對他說的任何一句話令都貫徹執行得從善如流。
我則十分納悶,既是三爺的客人有了病痛來求,他該當去找我們無為館當仁不讓的一把手——我師公出馬才對,再不濟也得是師父這樣閱歷豐富敢想敢蒙的優質新人,怎的差遣起我這小徒孫來了?要知道,我雖會診脈開方,可一直都是跟在師父和師叔伯們的身邊打下手,從沒單獨接治過病患,委實心中沒底。
奈何落歡哥哥是個令行禁止的彪悍性格,更何況是三爺吩咐的,我敢說,就是我立刻死了,他也能把我從棺材裡拖出來帶到三爺跟前交差去。橫豎躲不過去,又對三爺如此安排存了疑心,我遂心一橫,也不掙了,乖乖跟落歡哥哥去了鎮上最雅緻的客店“望月居”。
鎮上人面都熟,客店掌櫃見落歡哥哥和我到了,二話不說引著我們去了西廂院的二樓。那處可是“望月居”最貴的上房,憑欄可覽園中秀景,推窗盡收湖光山色,是很多文人雅士過路泊宿的首選。我琢磨著凌家勢力是大,江湖上聲名鼎盛結交廣泛,底子上卻終歸是生意人,無論如何想象不到他們和那些酸酸臭臭、期期艾艾的文人之流也能有交情,故而對這個三爺介紹來的病人愈發好奇了。
上了樓我就聞見一股淡雅的薰香味兒,習慣使然分辨了一下其中的成分,紫檀為主,兼有龍誕和零陵,估測著用香之人不止氣血不暢,心肺內還有瘀滯,只不知是病或傷。另外,有一點我很肯定,敢這麼奢侈地把上述三種香料混在一起用,這主絕對是非一般地有錢。
掌櫃一直把我們領到門口,房門大敞著他卻未敢貿然進去,貼著門框朝裡頭恭恭敬敬喊道:“韋公子,大夫到了。”
我心說:好大的譜啊!一邊衝落歡哥哥皺了皺鼻子,以示對這尚未謀面的病人的鄙夷。
豈料,他比我還不耐!直接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