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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正換牙呢!

轉眼過了半個月,凌鳶遍觀家中長輩的顏色,推斷那位遠來之客沈嵁的病況正趨良好。這天午後更有喜訊,昏迷許久的病人居然渾渾噩噩醒了有半個時辰。與舅舅沈晴陽扯了幾句閒話,進了些湯羹服過藥,便還渴睡,又臥了下去。

不過好壞是活過來的,且越活越精神。

日子一天天過去,沈嵁清醒的時間也愈加長,有時還有氣力撐坐起來看看書,或者陪三爺爺尚有安下兩盤棋。

及至滿了整一月,那人身上的毒終於清乾淨了,也能起來走出屋子,到這凡塵俗世裡站一站,看一看。凌鳶卻沒想到,自己鍾愛的杏花樹下,這一年會成為久病初愈的新人最先來到的地方。

一個月來始終小心迴避不敢打擾,凌鳶印象中沈嵁的樣子只停留在府門前的那一眼,灰白乾朽,死氣沉沉。

所以甫一瞧見這個白衫黑髮長身玉立的闖入者,凌鳶竟一時不得辨認。直到她無所顧忌地出聲喚他:“噯!”

他微微偏頭看過來,凌鳶看清了那張七分相似於舅舅的容貌,恍然他是沈嵁。西西口中稱讚說,長得很好看很好看的沈嵁。

凌鳶心裡頭承認,沈嵁真的很好看!

於是作攀談,逗人笑,可沈嵁總是一副麻木冷淡的表情,彷彿世間事與他無關,人也無關,魂不在,心不在。

走開前,他對凌鳶說:“就叫我‘噯’吧!如今,我也只是一個‘噯’了。”

或者是賭氣,也許感到了心疼,那天之後的一段時間裡,凌鳶便叫沈嵁“噯公子”。

只有她會稱呼的噯公子,她的噯公子!

作者有話要說:

偶爾爆發的時候,也能一日存三更咧!

第30章 【四】

這一年天氣很反常,北方的三月天居然如煙雨江南一般,淅淅瀝瀝連著下了近一個月的毛毛細雨。驚蟄的春雷裹在雲霧裡,聽起來都顯得悶悶的,少了號令萬物的雷厲風行。

因人地生疏,雖說剛來的頭一個月裡沈嵁一直盤桓在凌鳶的三爺爺尚有安的靜思園裡,總是嫌自己太過打擾,病好之後沒幾天,便搬了出來。只是他沒選擇去弟弟沈晴陽一家長住的綢繆院,當主凌煦曈邀他去自己寬敞的臥薪齋也遭拒絕,偌大的莊園裡許多廂院小館他都不挑,偏偏在園子裡閒逛路過了冉雲父親年少時的舊屋七賢居,竟執意搬了進去。

甫一聽說沈嵁要住七賢居,凌煦曈眉間緊得能夾死一隻蚊子。旁邊的冉雲也面色不善,眼神裡流露出濃重的哀傷。

晴陽知道他們愁什麼,他跟他們一樣愁:“哥怎麼就走到那兒去了呢?”

怎麼走?凌鳶領著走的唄!

自從在杏花樹下對沈嵁驚鴻一瞥,凌鳶作為東道主的熱情莫名就氾濫了,每日裡必然去靜思園堵沈嵁。也無甚正經事,哪怕僅僅是打個招呼問聲好,凌鳶就愛往靜思園去,讀書練功都不見她這樣有規律有耐性,真正雷打不動。

沈嵁其人依著西西的描述,性情原是謙謙溫潤的,逢人臉上總愛帶笑。只這一番大難不死,心中滄桑歷練,早已是千瘡百孔淒涼不堪,謙還在潤是沒有了,溫有時笑卻不復見,整個人都變得涼薄。

落歡說他看破紅塵,東東說他生無可戀,可凌鳶倒覺得這人就是不用心,不用心看不用心聽不用心感受,所以不用心活著。

“他不笑,只是因為不好笑。他對快樂的定義跟我們不一樣,心中求的,也不一樣。”

但沒有人知道沈嵁心裡想什麼求什麼,他總不說,便似無所欲無所求,似死了心。

可能,凌鳶是世上唯一認為沈嵁還沒有死心的人了。她固執地要去找到那個能讓沈嵁快樂起來的觸點,如探險家發掘千年的寶藏一樣對沈嵁的笑容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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