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停頓,又道:“引擎的核心部分已經完成,現在要做的是後期的測試和修改調配,時間還算寬裕,可以到明年四月份再回劍橋。”
“不錯。”秦秣含笑點頭,心中竟然隱約有著雀躍之感。
“對了,這車子是青山網路配給我的。算是暫借,不是我的車。”方澈眼看前方,嘴唇微抿,“那個人是誰?”
“你說江遠寒?”秦秣腦子一繞才明白過來方澈的跳躍式問話,“他是我們學校建築院大三的師兄。”
“你不喜歡他,所以故意裝作崴了腳?”
秦秣的臉色黑了黑,回想起來又覺得好氣:“不知道是哪個笨蛋教他用‘鳳凰于飛’那四個字,我看了都只能裝傻,不敢多說其它。”
方澈的臉色也是一沉,他到的時候那些氫氣球已經飛遠,所以他根本就沒看到氫氣球上的字。現在聽秦秣這麼一說,他握方向盤的十指驟然收緊,冷哼道:“看來我走得太快,便宜那個江遠寒了,早該教訓他一頓!”
鳳凰于飛,翽翽其羽。直白點解釋,就是鳳與凰在空中交尾,這個意思能把開放的現代人都生生羞煞。
秦秣搖頭:“氣過也就算了,犯不著起爭執。他是建築院的理工科學生,我估計他也糊塗。”其實秦秣從看到錢曉與江遠寒同時出現起,心中就隱約明白。
上次錢曉問她行蹤,她剛說不久就被江遠寒撞到,然後錢曉又出現,還問她江遠寒是誰。而這次錢曉更直接,拉了她到廣場來,又沒掩飾住對江遠寒的熟悉——秦秣要是還猜不到錢曉這是有意在做紅娘的話,她就該去悼念自己的智商了。
因為懷疑江遠寒的軍師就是錢曉,所以秦秣才不願意說破。也許那個神經大條的丫頭也同是糊塗人士中的一員,秦秣對她,總是寬容些。
方澈低頭道:“我可沒有那樣的肚量。”
“什麼?”秦秣揚眉。
方澈沒等秦秣的下半句話出口,又道:“我當著你同學的面說,你是我女朋友……”
秦秣似笑非笑:“怎麼?”
“沒怎麼!”方澈輕咳,“你不用介意,那只是權宜之計,你當沒聽過就是。”
秦秣垂在右側的那隻手悄悄握緊,她唇角還是向上翹起,笑道:“說出去的話,哪能當做……”
“叮叮噹……”大煞風景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秦秣緊捏的拳頭鬆開,輕吐一口氣,還是接起電話。
“姐!”韓致遠的聲音有些緊張,“媽媽知道我又回國找你了!她生很大的氣,摔了東西又哭,你知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告訴我,哪怕一點點也好。”
秦秣低嘆一聲:“你爸爸呢?”
“我沒告訴過你嗎?”韓致遠很是低落,“姐,我爸爸早在我十歲那年就過世了。”
秦秣的心臟猛然被揪緊,她呼吸一滯,聲音柔和下來:“你等我兩天,兩天後我一定跟你聯絡。”收了電話,她怔怔出神,在沒找到秦沛林之前,####案她又如何敢與韓致遠說?
至少對韓瑤而言,秦家村的一切都是殘忍的。而既然時光沒能磨平她的傷痛,旁人的勸慰又豈能有用?解鈴還須繫鈴人,這個結只有秦沛林才能解得開。
“秣秣,”方澈的眼睛依然看向前方,“有什麼困難,告訴我好嗎?”
秦秣沉吟片刻,才緩緩道:“多年前的一段老故事,聽著叫人頭疼。”
“我聽著。”方澈這三個字,說得沉緩有力。
秦秣灑然一笑,點點頭,便將自己所知一一道出。
汽車在C城的霓虹中安然行駛,車頭燈光明亮得彷彿恆遠。等秦秣將那段舊事說完,心中一直壓抑的那股不知是酸是疼的情緒竟漸漸舒緩下來,又施施然匯成一抹生活的塵土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