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不聞不問的態度,這並不是說他是個多開化的男人。事實上母親也帶給他不少羞恥,下河院下人們之間偷偷摸摸的傳聞,還有看他的眼神,都讓他在下河院抬不起頭來。可天要下雨孃要嫁人,二柺子有什麼辦法?愛跟誰睡跟誰睡,東西她長著,我能看住?二柺子常常這麼勸解自己。
二柺子本想戒賭的,自打下河院少奶奶掀翻牌桌,二柺子就沒再賭過。是仁順嫂的嘮叨把他又趕進賭房,他是輸了錢,輸的還多,但沒有仁順嫂的嘮叨難受。比起這些叨叨來,錢算什麼?奶媽仁順嫂再跟他叨叨,二柺子就跳了起來,很兇,有幾回險些把難聽話說出來,可他真想說出來。
二柺子走後不久的一個夜晚,奶媽仁順嫂在她的小院裡迎來了天天渴盼的男人。東家莊地提著一包點心,那是上好的點心,平日裡自個都捨不得吃。在仁順嫂一連串的訝叫裡,東家莊地平穩地坐下,完全像這屋的主人,不慌不亂。伸出目光尋視了一週,屋子是破了些,過年連窗子也沒糊,被子慵懶地堆在炕上,跟她往日的乾淨形成鮮明對比。莊地啥也沒說,知道女人心裡恨他怨他,但他啥也不想說,只是望住她,目光裡有絲眷戀,更多的卻是不安,那是兒子命旺帶給他的。
過年(15)
一想兒子命旺喝下的苦針兒汁,東家莊地的目光就成了這樣。
仁順嫂先是哭了一鼻子,又說了不少悔話,覺得莊地能原諒她了,就試探著把身子靠過去。莊地沒有拒絕,但他的撫摸顯然缺少熱情,只是象徵性地在胳膊上撫了會兒,然後掏出點心,要她吃。看著女人把點心嚥下去,看著女人眼裡的溫情一點點升上來,迷濛住整個眼,莊地起了身,他走得很堅決,給女人一點餘地都沒留。
第二部分
謝土(1)new
民國十五年二月初一,天降祥瑞,菜子溝百年老院沉浸在一派神秘的氣氛中。
早在十天前,涼州城有名的齋公蘇先生便被一匹棗紅大馬馱進了下河院,跟齋公蘇先生一道來的,有他的蘇家班。蘇家班由涼州城舉人蘇瑞康創辦,蘇瑞康早年在涼州府為官,清朝沒了後,他被駐紮涼州城的國民軍趕出了府衙,在涼州城東的文廟住了一陣子。蘇瑞康一生飽讀詩書,精通國學,曾立志要做一名學董,創辦涼州城一流的學堂,無奈他生不逢時,連考幾次都未中進士,創辦學堂又深受錢財困擾,只好委屈在涼州府做一名小官。大清一去不復返後,蘇瑞康也曾把希望抱在民國上,可惜江山雖換,官場依舊渾濁。加之蘇瑞康生性耿直,不卑不亢,這就越發沒了容身之地。文廟閒居三年後,年事已高的蘇瑞康鬥志銳減,再也不對自己抱啥奢望,索性一頭埋在易經八卦裡,先是苦學黃帝內經,後又跟涼州城的佛道兩界來往密切,慢慢,走上了另一條道。齋公蘇先生是蘇瑞康之幼子,自幼跟著父親苦讀詩書,後又師從雷臺道觀的清山道長,原本想修成一名清風仙骨的至善真人,只可惜二十歲時身染重疾,在病榻上一臥三年,後來老父又因一場莫須有的罪名,被國民軍投入大牢,死在了牢中。悲從中生,只好放棄一切夢想,將老父一手創辦的蘇家班重新打理起來。不料,名因此而起,不到三十,便已成涼州城受人尊敬的蘇先生。
蘇先生此行,有兩件事要做。一是報答下河院東家莊地對老父蘇瑞康的恩情。老父蘇瑞康身陷囹圄時,下河院東家莊地曾全力相救,銀兩花了無數,無奈老父蘇瑞康被冤進擁袁復帝的大案中,東家莊地最後也是無能為力。但此情此恩,不能不報。二則,年前他便聞知下河院要搞一次規模宏大的祭祀,老管家和福還拿著東家莊地親手寫的帖子,登門相請,他不能不來。
對這場祭祀,東家莊地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