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神在懸崖邊停下馬蹄。 它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山谷地形,有些好奇,從懸崖邊探出頭去,望著腳下山谷。 這座山谷面積頗為廣大,三面環繞懸崖峭壁,唯有一面是比較平緩的斜坡,可供人出入。 黑神望過去,在它邊上不遠處的懸崖上,一條不過三五米寬的小溪,化作狹窄的瀑布飛流如線,直直墜入山谷中的深潭。 在山中想要尋找部落聚集點,要訣之一就是沿著溪流河道尋找——畢竟只要是人,就得喝水。 潭水周圍,可以看到不少人工建造的草棚痕跡,中間有一座四面漏風的簡陋木屋。 雖然這木屋簡陋,但在周圍爛草棚子的襯托下,已經算是這裡獨一無二的豪宅。 鹿梧眼神微微一凝,雖然相距百丈,但在他的眼中依然纖毫畢現。 透過木屋的縫隙,他甚至能看到裡面的滿臉灰黑褶子、牙都掉了一半的老頭,正在和一名強壯的野人在說些什麼。 至於他們在說什麼,鹿梧倒是聽不清楚——讀唇術倒也不難。 但問題是,就算鹿梧有天大能耐,他也不會野人的語言發音,讀唇術自然沒有用武之地。 飛毒站起身,剛要轉身奔出去,試圖做最後的安排,身前眼看已經半死不活的大巫師嘶啞的叫喊起來: “啊——她已經來了!” 一邊說著,大巫師渾濁的眼睛用力瞪大,幾乎要把眼珠從眼眶中瞪了出來,眼角被撕裂開來,流下兩行血淚。 他用力抬起手,指著懸崖的方向:“記住我的話,絕對不能反抗,只有順從,才有一絲機會。 她是地獄的神明,如果被他殺死,就算死後也沒機會迴歸大地的懷抱——幸好……” 還沒把話說完,大巫師頭一歪,人斜靠圖騰柱上,沒了生息,手也軟軟的垂了下去。 飛毒大驚,顧不得看大巫師死活,先順著大巫師剛才手指的方向望去。 透過木板上足有胳膊粗細的縫隙,他遠遠看到毒龍潭對面的懸崖上,有一名騎著黑馬的騎士正站在那裡。 雖然從懸崖上到木屋,距離相距百丈都不止,中間還隔著木屋的牆壁木板,但飛毒就是有一種清晰的感覺——對方正面無表情的冷冷望著自己。 這種感覺是如此強烈,甚至讓飛毒感覺到,對方的視線正透過自己的身軀,將自己的靈魂凍結。 山崖上,黑神長嘶一聲奮起四蹄躍出懸崖,在空氣中踏出圈圈漣漪,步空蹈虛,斜斜跨過水潭奔向木屋。 飛毒的臉色要多難看又多難看。 對方就這麼從山崖直奔下來,那黑色駿馬踩踏空氣竟然如履平地。 如果說剛才飛毒還抱著一絲僥倖,覺得自己該趕緊讓部落分散逃跑,也許還能跑出去幾個,但如今他已經沒有半點反抗的心思。 真的是神明! 楚國,埕都,王廷。 “那殺才如今在江南被纏住手腳,我們正該趁此良機,聚集兵馬奪回通河城,只要奪了通河城在手,南方進可攻退可守,局勢頓時翻轉過來,就算不掀起大戰,也可抽出許多人馬,應付燕魯兩國壓力。” 楚國新任左將軍司馬離,奮聲說道:“在下願親自帶兵強攻落霞城,且預先設一彪人馬,埋伏在落霞城左沿溪谷地,只要通河城中人馬來救落霞城,便殺出來斷了他們後路,定然讓他們有來無回!” 上次鹿梧殺入楚國王廷,除了斬了楚王首級之外,著實殺了不少楚國軍方大老,如今楚國軍方最高層次平均年齡足足下降了五歲之多。 司馬離就是新任楚王親手提拔的大將,只是他背後家族勢力略有不足,全靠楚王支援才坐上左將軍之位,自然立功心切。 楚國新任右司馬令人節皺了皺眉頭,起身反駁道: “說的容易,通河城乃是南方樞紐,此事我們知道,吳國也知道。如今單單通河城,吳國駐軍少說也有五萬之多,落霞城、美晨城也有駐紮萬餘人馬,與通河城互為犄角,急切之間如何打得下來? 哪怕通河城不出兵救援,我看司馬將軍也短時間內也未必能拿下落霞城吧?若是戰事延續三五個月,國家危矣。” 楚國如今三面受敵,雖然都引而不發,沒有正式接戰,但三面都有敵國大軍進駐,這等處境,沒有速戰速決的把握,如何敢擅啟站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