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某些事情不值得記憶,或者某件事不想再記起,他便會去淡忘它,用一種妖怪覺得不可思議的力量把這些事情塵封在腦海中,直至徹底抹除。
如果做的不錯話,若干年過去之後即便有人向他提起那件事情,他也會皺著眉頭說:是麼?有麼?我已經不記得了啊。
大部分妖怪是羨慕這樣的本領的,可惜他們做不到,妖怪的記性好到就連小時候怎樣尿的床,或者修煉成妖之前被誰欺負過這樣芝麻綠豆的破事,都記得清清楚楚。優秀的記憶是關乎妖怪修煉與生存的基本保證。
我卻學會了遺忘,而且是有選擇性的,每隔一段時間,我會將以前做過某些的事情忘掉,然後一顆心便如同重獲新生一般純淨如初。因此,我的負擔似乎比其他妖怪來的要輕,性格自然也平和的多。
從第一次學會這種本事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千多年了,不斷的經歷,不斷遺忘,我一直以為自己做的很好。但是卻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所有被遺忘的記憶一起回到我身邊將會是個什麼情形。大概會像無數個鎮壓著惡魔的封印同時開啟一樣吧,如果惡魔太兇悍,我就算有三頭六臂也難逃被吞噬的厄運。
這樣的擔心不是多餘的,現在就有人在試圖觸動我封存的記憶,想把我拉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我自然不可能坐吃等死。所以,萬般無奈之下,我選擇了一點點的開始面對,從最初的記憶開始。那是我開始遺忘的根源。
…… ……
“這個混蛋,居然害死我小妹!大哥,殺了他!”
“大哥,你到底殺不殺他?!你不下手的話我們兄弟兩個來!我早就覺得這傢伙不是什麼好東西,沒想到現在小妹竟然被他害死……”
“可憐小妹死的屍骨無存啊……姓藍的,我剖了你的心也不解恨!”
我蜷縮在又溼又冷的地上,閉著眼睛,耳邊傳來那兩個傢伙瘋狂的怒吼,我絕對相信他們想要我的命,我還沒死,只是因為四人之首的褚龍一直沒發話。
身上的傷口象螞蟻一樣又疼又癢。我的皮肉厚實的很,那些人類的拳腳對我造不成多大的傷害,我做出奄奄一息的樣子只是不願意再理會他們的狂怒的吼問而已。另外,我的心已經太疲累,實在不想再去思考任何問題。
從那妖怪的巢穴逃生出來以後,這已經是第五次被打了,我又瞭解了人類的一個特點:當出現了重大事故的時候,雖然知道追悔莫及,但只要將責任一併推卸於別人身上自己心裡就會好過很多。
我不責怪人類心理的脆弱,不責怪那兩個在我遇險的時候拋下我離開的傢伙,其實我也比他們好不到哪去。不論是鬼仙還是狐精師傅,都曾經告誡過我,在世間修行要時時刻刻保持一顆沉穩的心,因為你永遠不知道未知的前途上會有什麼樣的危險。我以為自己已經理解了這句話,我以為自己已經非常沉穩,自從出師以後,我便以為自己已經有足夠的本事去應付這個世間的事情。
簡單的說,我太過自信了,太愚蠢了。
燕子死後,我從恐懼中醒過來,然後就再也沒開口說一句話,腦袋裡反反覆覆的想著一件事情,我長這麼大,修行了幾百年,從來沒傷害過一個人類,這是第一次有人因為我而死……
我腦袋裡不停的想燕子生前的一顰一笑,和她臨死之前的樣子,不停的想不停的想,直到再也沒有力氣去思考為止。燕子是個很天真幼稚的女孩,因為從小生活在漠北人煙稀少的地區,沒見過什麼人,沒有朋友,遇見我之後她把我當成了生命中第一個朋友,也是第一個「異性」。
我知道她喜歡我,而我無法向她揭破自己的身份,只得處處應付著她,硬著頭皮任由她一廂情願下去。或許,我若能及早斷了她那些念頭,她便不會死,可是我卻貪圖一路上有人照顧的生活,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