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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若把程少臣弄醒,結果他惡形惡狀。
“別碰我。”推開她的手,蒙了頭繼續睡。
“你病了怎麼不說一聲?看醫生了嗎?至少把張阿姨請過來照顧你啊。”這人竟沒自理能力。
“我沒病,你才病了呢。”
“你沒吃飯吧?想吃點什麼?”沈安若放柔了聲音。
“我不餓。別管我。”
“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我不去,你走開。”
跟病人一般見識太小家子氣了,沈安若是溫柔善良有氣質有修養的淑女,所以只能努力無視他的惡劣態度。
這人生病的時候的確不可理喻,她替他脫衣服時遭遇了不大不小的抵抗,喂他吃藥時連哄帶騙幾乎要用勺子撬開他的嘴,水也灑出來。她幫人照看嬰兒時也沒這麼無奈過,打不得罵不得,偏偏他比嬰兒難搞多了,弄出她一身汗。
還好,他折騰累了終於沉沉睡去。沈安若又替他蓋上一床被子,坐在一旁咬著拇指看著他發呆,她在不知所措的時候總會無意識地做這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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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說過,男人生病與睡著時最能顯露本性。如果這句話正確,這個人心管平日裡精明又深沉,本性卻分明是個孩子,而且是個小孩子。
她自己也沒吃飯,找了一盒泡麵湊合著吃了,又去替他煮了一鍋粥。晚上八點沈安若本與同事有約,她坐在床沿,看著溫度計已經顯示體溫正常,於是給他在床頭櫃上留了一張紙條,叮囑他按時吃藥,記得喝粥,還不舒服就去看醫生,然後拿了包準備離開。她都已經帶上了門,終究沒忍心走掉,又折了回來。
整個晚上沈安若都坐在客廳裡看幾乎靜音的娛樂頻道,又每過半小時便去測他的體溫,心中不免覺得可笑,都準備要散夥了,這算什麼跟什麼呢,又不打算討好他,這樣糾纏做什麼。
總歸是她天性善良,平生最同情弱勢群體,即使不愛小動物,仍是看到路上的流浪野貓都不免心下惻然,何況這樣的一個熟人。平日裡越是強勢的人,一旦淪落到平陽,就越發顯得可憐,她怎麼能夠走開,太不具有人道主義精神了。於是她覺得釋然了許多。
他屋裡只一張床,沈安若只好和衣在他身邊躺下。他翻來覆去,她也睡得不安穩,時時起來替他蓋被子,試體溫。結果到了半夜裡,程少臣又發起燒來,一直燒到三十九度多,沈安若急出一身汗來。她沒有照顧病人的經驗,憑著直覺用溫毛巾替他一遍遍擦著身體,找藥棉蘸了高度的白酒替他輕輕地搓手心與腋窩,據說這樣可以降溫。那高燒的人竟然怕癢,病了也不老實,反抗時幾乎抓傷她的手。
沈安若正琢磨著這時候打120急救電話會不會顯得誇張,卻聽程少喃喃地說“對不起”,她頓了頓,反應過來他在說夢話,只聽他又含含糊糊地說:“你不要走。”
她的腦子蒙了一下,意識到即使無意中窺人隱私也算不得厚道,決定避讓一下。她走出很遠,又聽到他輕輕地呢喃:“外婆,外婆。”她回頭望一眼,突然有些心疼,原來像他這樣看似滴水不漏無堅不摧的人,到底心裡也藏著不能說出的秘密與情感,在身體最脆弱的時刻,才找到了宣洩的裂隙。沈安若慢慢挪回他的床邊,輕輕握住被子裡面他的手,被他反手使勁地抓住,掙都掙不開。
後來她在桌上找到了社群醫院的值班電話,醫生很快趕到,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