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房間時,一眼便看到的是一地未乾的血,究竟是流了多少的血,在他來遲了個把時辰後還未凝固。
眉間一跳,疾步走向內室,許大夫正退出來,遇上順王便要行禮,順王制止他躬身的動作問道:“如何?”
“無礙,只是血流的多了些,多吃些補血的草藥便會好的。”
順王示意他退下,大步走到床前,顫聲叫道:“羅叔。”
被叫做羅叔的人,微微睜開眼,見到是順王,又無力地合上了,儘管他年方四十有三,但臉上卻沒有一處皺紋,可一張老臉似乎經歷了太多,變得滄桑可怖。
他一開口便是無盡的滄桑,“我何德何能聽殿下叫我一聲羅叔?”
順王矮身蹲在床榻邊,目光沉痛道:“羅叔,我知道你一定是知道些什麼,不然何必三番五次尋死呢?是有人拿什麼威脅你嗎?你告訴我,我幫你去擺平。”
頓了頓又道:“你若是怕被人報復滅口,我便派人時刻保護你,你放心,我會拼盡全力不陷你於危難之地。”
羅叔雙目緊閉,不再說話,順王翛然起身,猛得轉身,一滴沒有溫度的淚飛落到了羅叔臉上,羅叔一驚,睜開了眼。
聽他背對著自己道:“我說了這麼多回,你始終不肯多說一個字,我從前不知道,原來說出真相比讓死人開口說話還難,勤王府三百口人,我不信我找不到第二個知情的人,但絕不會找第二個羅叔。”
這麼多回,可能真的是失望到了極致,順王目光炯炯,包裹著濃濃怒氣,便要出去,卻聽到床上的人近乎哀求地喚了句:“殿下。。。”
順王一僵,以為他回心轉意了,忙回頭帶著期許的目光看他,羅叔鐵青著一張臉,臉上莫名生出一些羞愧的神情來,順王眉間一跳,果然,他道:“我求殿下不要去查這樁案子了,死的人只會更多,勤王已經死了,名不名的有什麼要緊的,可是活著的人卻不能因為死去的勤王搭上一整個人生,甚至一個家族啊。我們苟延殘喘已經對日子沒有了盼頭,唯一的希冀不過是子孫能夠安然過完這一世。殿下,你鬥不過他的,他的心太狠了。”
順王眼中的期待一點點退回心底的角落,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悲愴,目光在一臉羞愧的羅叔一頓,忽然覺得十分好笑。人為了活下來,什麼都做得出來,真相可以噤聲,過去可以忘記,那種悲哀根深蒂固,如青苗從心底發芽,逐漸逐漸,將整個人都包裹吞噬。
再看向羅叔時的眼神便變得十分嘲弄了,到底是因為什麼,他一個皇子才需要放下身段去求一個不肯道出真相寧可去死的人?
順王冷聲道:“你們可以掩蓋真相十年,二十年,可真相是無處不在的,總有一日,會浮現出來,而你會在懊悔和羞愧中度過你的餘生。
第四十七章 風起時
“今年的枇杷味道真不錯,朕記得你最愛吃的便是枇杷了。”皇帝懶懶地斜靠在彌勒榻上,拿過一個枇杷遞給高嫻妃,見她咬下去的那刻酸的眉心都皺在了一塊,登時大笑了起來。
“陛下也真是的,都這個歲數了,還拿稚子的玩戲來消遣我。”高嫻妃將手中的枇杷往桌上憤憤一放。
皇帝笑了兩聲,見她不笑,湊過去道:“生氣了?”
高嫻妃瞥了一眼皇帝,訕訕道:“陛下可知今年的枇杷為何這麼酸?”
皇帝不語,目光微微閃動,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冬雪洋洋灑灑下了那麼久,百姓們原本可以得個好收成,卻不知哪裡來的說法,枇杷要在三月時摘下,否則會有大災,可是今年的枇杷成熟要比去年晚些,正是青澄澄的模樣呢。陛下方才說枇杷味道不錯,我甚是詫異,一咬,果然很酸。”
“是這樣嗎?”皇帝拿起一個枇杷,凝目看了一會,這個說法,她深居後宮不知,他可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