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閃過,擋住了他的視線。
劉衍用指腹在他的印堂和風池穴上緩緩摩挲,一邊說道:“父皇,感覺好些了嗎?我聽半容姑娘說,這幾個穴位專治頭痛。”
“是神醫的關門弟子吧?上次的事,委屈她了,你回頭讓陳盛去內務府把那件波斯運來的孔雀衣送過去。”皇帝抬手拍了拍劉衍的手掌,示意他不必接著按摩了。
“這毛病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治得了的,朕也乏了,都下去吧。”皇帝手一揮,跟著起身就要往內殿走去。
胡度心中一震,聲嘶力竭地喊道:“皇上!殺害陳大人的兇手不可不抓啊,楚沉夏為人陰險狡詐,不說別的,單是留他在太子殿下身旁,將來勢必是一個隱患啊,更何況,此人奉行斷袖,鍾愛男子啊!”
皇帝面色一霽,將方才抬起來的腳緩緩收了回來,不等他出聲,劉衍已大聲叱罵道:“你放著那麼多的重案懸案不顧,卻總咬著楚沉夏不放,你心裡明明知道楚沉夏並不是兇手,也不知道是受什麼人的指使,竟然做到了這一步?”
劉衍朝他走了一步,冷笑道:“最可笑的是,你竟然說楚沉夏是斷袖,堂堂司刑寺侍郎,居然聽信外面的謠言,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坐上司刑寺侍郎這個官位的?你司刑寺萬事不是講究證據嗎,什麼時候也成空口套白狼了?”
“對對對,我們司刑寺歷來都是講究證據的,我手裡就有楚沉夏殺害陳大人的證據,我……”胡度被他呵斥的有些摸不著東南西北,嘴裡卻仍然不忘提及楚沉夏的罪證。
皇帝聽完他們的對話,著實忍不住出言道:“好了,朕不想聽了,聽得朕的頭大了,子順已經抓到殺害陳闕的兇手了,就是那名闖進東宮的刺客,你也不必在這攀咬了。”
說罷,又看了他兩眼道:“滄州正值災害,百姓顆粒無收,民不聊生,朕打算派你去做滄州的知府,什麼時候滄州的桑田重複、百姓衣食無憂,你就再回來!”
滄州大旱三年,許多河流枯竭,河床暴曬在烈日下,曬出一條又一條的裂痕,連河流都變成了這樣子,更不用提農田了。皇帝的言外之意,根本是在告訴他,他這一輩子都將在貧苦之地度過,再也不能回到建康。
胡度似乎無法接受這一事實,跪著的身體一塌,坐倒在了腿肚子上,等他反應過來,皇帝已不知所蹤,面前只有那個年輕,在他看來跋扈的太子殿下。
“滄州的百姓就靠胡大人了,想來胡大人如此嫉惡如仇,也定能救難民於水火之中。”
胡度恨得牙癢癢,一雙拳頭髮出“咯咯”的聲音,似乎下一秒就要揮上去,已經背身走開的劉衍忽然腳步一頓,回頭道:“被人利用並不可恥,但是被人當猴耍,這個人也確實夠悲哀的。”
方才腦子還處於混沌的胡度,此刻忽然極具清晰,他聽出了劉衍的諷刺,也意識到自己出格行徑的背後。可是事已至此,他現在能做的,不過是捶胸頓足罷了。
末時初,眾大臣已經聽到風聲,紛紛趕到皇宮,來向皇帝舉薦司刑寺主司一位的官員。
只是皇帝那時正受頭痛的困擾,心力交瘁,根本無力處理此事,偏偏殿外的大臣們又十分焦急,不斷逼迫他立新主司,皇帝便將立主司一事全權交給了柳長公和協辦大學士宗摯。
柳長公和宗摯召集了一些大臣,一同商議人選,面對眾大臣七嘴八舌的意見,柳長公原本想立自己的外甥方凌,只是當宗摯說出了陳止明的時候,他也就沒好意思說出來了。
“陳止明,陳闕之子,幾位大人都知道,他天資過人,十六歲便替他父親斷了一樁奇案,聞名朝野,自此踏入朝堂。”
中書監程令當即提醒道:“宗大人可別忘了,他十六歲為官,十七歲便被流放,至今才歸,縱然他有大才,到底是個戴罪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