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然地看了我半晌,給了我一個極明白的答覆,“不能。如果我帶走她,我會恨你,而她會恨我,從而恨你。”
我一愕,儒輝苦笑了一記,然後走開。……如果我帶走她,我會恨你,而她會恨我,從而恨你……
不知想了多久,直到眼前出現燕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我還怔愣著以為眼前的一切是那樣的不確實……
“平瀾,我都煮著好菜呢!怎麼可以讓它們全冷掉呢!”燕巧在我眼前揮手,“嘿!回神啦!……平瀾,至少我還在你身邊,許多事註定的就要放得下……我可以等你一起走,我們一起走!”
她抓握住我的手,溫暖而有力的手勁傳來,讓我的心在這一刻又恢復到往日的溫馨與安寧。我反握住她的手,“是的,等到完成之後,我們一起走!”
她明淡的眼中笑紋奕奕,忽然一撅嘴,嗔道:“喂!你到底要不要吃飯?回過鍋的菜可沒了我的絕頂美味嘍!”
“呀!那還等什麼!快走,不,是快跑……在軍中的那段日子可不是人過的,我跟你說啊……”一路上我們邊絮叨邊小跑向屋子,不知是不是刻意,我倆都未提及傷心的事,不是遺忘了,卻是真正地只流連在腦海裡,而不再流連在悲哀裡。抬頭看藍藍的天色,我不禁想,原來日子可以活得那般愜意,只要真的把什麼都放下……哪怕只有一刻,也可以快樂而輕鬆……
回到因久別而顯得陌生的屋子,燕巧已排開一桌好吃的,什麼美味都有,我含笑看去,卻在心中多少刺了一下,香菇燉雞、紅燒獅子頭、醬燒回魚塊、蔥香乾豆腐……虞靖的偏愛,三人聚餐時,燕巧每回必做……
“你拿下桓河、豐崗,虞靖的仇也算報了一半,今天我做了虞靖最愛吃的,備了酒,也算是薄祭。”她笑著坐下來,明淡的眼中有一種很深刻很隱約的喟嘆,“其實她太傻,有些事……何必呢……坐下吧,咱們今天不醉無歸!”
“好。”我坐下,我和她都太需要一個理由來好好放縱一下,“不醉無歸。”燕巧的話並不全為虞靖,我明白,卻無能為力……但願,一醉解千愁!
酒是凌州上等的壠覺芳,甘冽冽,比之‘瓊飲’更為有勁,沒喝過幾盞我和燕巧便已微醺。糊塗間,燕巧抓著我的手,半靠著我和我一起看才升起的彎月,“……平瀾,你知不知道……我,我從來沒有見過像,像刑儒輝這樣的人……那麼明朗……彷彿一切恩怨……在他眼裡,都,都只一瞬,就……風流雲散了……我,我才與他相處了幾天而已……卻,卻……嗚嗚嗚……”她伏在我身上輕輕啜泣起來。
我神志不大清楚地拍拍她,“儒輝……的確是個好人……他是個好人啊……”
“是啊,他是個好人,他……要走了……”
“……燕巧,為什麼你們都要走呢?為什麼要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不想要離別的,燕巧……”
“……哭,哭什麼……我都沒哭!……他不要我……我也沒哭……你哭什麼……虞靖不在了……她招呼也沒跟我打一個……我那段日子怎麼過來的?你,我一直等你的信……你一直都不肯給我來個信……我,我也沒哭……你現在倒來哭……”
“你以為我不想啊……我怕你恨我,我殺光了豐崗的五萬人……五萬人,五萬人!我每晚都睡不踏實……六爺讓我回凌州,他連個面都不露……我忍了那麼久,我,我難道不能哭!”
“好,你哭……我也哭……我們一起哭……我好恨她,好恨她,我也好恨自己,為什麼就不能攔住她……”燕巧顛三倒四地攔我倒在地上,不斷地打著地。
“……什麼……”
“虞靖,要查諶鵲……我不肯幫她……她,她就去找了修月……我不知道修月的心怎麼會這麼狠哪……好狠好狠,她也不怕給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