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你何以出此怨憤之言?”
說完,對鳳知微輕輕一笑。
滿殿臣子都被這一笑笑得渾身顫了一顫,尋思著下朝後趕緊回家燒掉所有有字的紙。
胡聖山低著頭,數著地下金磚,覺得老骨頭裡滲出一層又一層的寒氣,他自始自終都沒弄明白今天這詭異的朝爭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殿下和魏知之間的關係他也略知一二,好端端這是怎麼了?還有,看殿下今日丟擲的這些東西,很明顯早就有備,而那時他們關係明明還不好……老胡也打了個寒戰,想著回頭看看自己有什麼不該寫的東西沒有。
滿殿震懾裡,寧弈平靜如常,只是迎著鳳知微,他丟擲這般狠手,不惜令親信寒心,只想看她暴怒或崩潰,用最決裂的方式迅速了結這般的敵對,好逃過心底綿綿密密泛起的苦。
然而更清楚而絕望的知道,這不過才是開始。
她不會放棄。
也從不會這麼容易輸。
果然,半晌後,鳳知微眼角斜飛,對著寧弈笑了笑。
她笑容鎮定而又微帶凜冽之意,連辛子硯看見那樣的笑意都覺得心中一震,唯有寧弈面不改色,也沒有躲閃目光。
是了,果然如此。
“殿下真是煞費苦心。”鳳知微不過淡淡一句,隨即她扭過頭,簡單而又清晰的道:“至卑者臣,臣子若不能以至卑之心事君王,何談忠君忠國?”
天盛帝陰霾暗卷的目光,微微一閃。
“還將鐵騎入金徽,殿下為何只摘抄那一句?全詩詩名殿下為何不報出來?《辛酉年逢雪夜談前賢英烈事》,微臣那年和文友煮雪烹茶夜談,說起當日天盛引兵入望都,諸多英雄前輩沙場喋血英懷壯烈,追思之下澎湃不已,遂有此作,這一句正是說當年天盛大將率兵攻佔望都城門之事,鐵騎入金徽門,遂成我天盛大業——如此,而已。”
她的笑容淡淡譏誚,一副“殿下您斷章取義小題大做居心何為?”神情。
寧弈閉上眼,默然不語。
“至於那句江南道。”鳳知微沉默了一下,俯首道,“微臣筆誤,無話可說。”
她這句一出,原本等著她最後的精彩有力駁斥的群臣一陣譁然,寧弈卻挑了挑眉——鳳知微還是精明無比分寸拿捏有度,前面兩個最要緊的控訴已經駁斥得很到位,這個再找理由,反而容易給人‘此人太善於狡辯’的感覺,所以她以退為進,不說,直認。
陛下多疑,她拿準了他的性格,做什麼都只到七分,恰到好處。
“殿下學究天人,淵博多智。”鳳知微淡淡道,“於文字一道,自然想怎麼解都由得你,微臣卻覺得,殿下太費神了,反正微臣都已準備和辛大學士同罪共死,您還硬要捏上這幾句,是打算將斬首加成凌遲呢,還是為了將來將臣的棺材拖出來戮屍?”
寧弈臉色,白了白。
誅心之言從她口中說出,當真鋒銳如刀。
一瞬間手指動了動,卻終究罷手。
“朕聽得夠了,也倦了。”殿上天盛帝用狐疑的眼光打量了底下寧弈和鳳知微一眼,他今日也有些摸不清這兩人怎麼回事,“黨爭”二字從心頭流過,先前起伏的怒氣漸漸收斂,老皇的眼神眯了眯,審視的看了看底下,露出一絲冷笑,道,“一個個舌燦蓮花,朕還真不知道你們這麼好口才!來人——”
所有人的心都立刻提起。
“帶下去!各自關押京衛衛所,待有司查明之後再予定讞!”天盛帝指定了辛子硯和鳳知微,辛子硯臉色發白,鳳知微一抹淡笑,視死如歸模樣。
“但有亂國背君之心,便是內閣五大學士全體捲入,朕也定斬不饒!”天盛帝臉色鐵青,看也不看底下一眼,拂袖而去。
群臣凜然。
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