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道:“既然一個王爺親自來審問我,說明我是重犯,重犯應該有重犯的待遇,比如白綾毒酒鶴頂紅什麼的。”
“你想死?”晉思羽目光一冷。
“我只是不想受盡折磨的死。”女子笑笑,“我回答不出你的問題,你又偏偏要我回答,答不出要上刑,答錯了還是要上刑,早知道都是一樣的結果,何必那麼折騰?”
晉思羽默然,覺得這麼個軟硬不吃的女人實在有點麻煩。
目光在她額上傷疤再次掠過,晉思羽眼神中幾分疑惑,醫婆先前給她看過脈,說當時額上這一擊確實不輕,敲壞了腦子是有可能的,何況醫婆也說過,她體內有毒,還有病,亂七八糟的糾纏在經脈中,竟然令人無法辨明到底是什麼問題。
他也把過她的脈,沒搞懂她古怪的脈象,卻發現她體內原有的真力,似乎都不見了。
換句話說,武功已毀。
一個剛強血性武功高強的女子,醒來後發現自己武功已毀,是很難控制得住激憤絕望情緒的,而她似乎毫不在意,像是真的不記得自己曾有武功。
“殿下。”感覺到他的猶豫不決,他的護衛頭領自暗處閃了出來,“三木刑求之下,沒有問不出的話……”
晉思羽目光在遍地刑具上掠過,有的是能將人一身肌膚燙爛的,有的是能將背脊生生分開的,有的是能將頭皮一點點扯掉的,有的是能將全身骨節一點點卸落物……
那些刑具看得他抿了唇,以前沒覺得有什麼,今日看著,卻覺得分外猙獰。
目光越過刑具,飄在稻草上近乎瘦弱的身體上,她縮起來的模樣看起來像個小小少年,脊背單薄,凸出的骨節像一對薄翼的蝶,只是眼光落上去,都令人覺得似乎不可承載。
寬袖下的手指微微蜷起,又鬆開,鬆開,又蜷起。
幾番袖底掙扎之後,他終於指了指一個最小的,穿指的刑具,道:“這個。”
護衛揀了刑具過去,她看著那一排長針,苦笑了笑,道:“我真希望此刻我能交代出我的來龍去脈祖宗八代。”
“我也希望。”晉思羽漠然道,“不要以為你一定是死罪,你不過是個女子,也許是被逼從逆,只要本王願意,保你一命不在話下,怕就怕你不知好歹,自尋死路。”
“我想說我是被逼的……你大概又不相信。”女子苦笑著,老老實實伸出手指,趴那裡不動了。
擱在稻草上的手指,雖然指節處生著薄繭,但纖長優美,指甲晶瑩,一截玉蔥似的精緻,用刑計程車兵看著那樣的手指,想到要將長針穿過指節,毀去這般美好形狀,都覺得有些不忍。
那女子也面露惋惜之色,將自己的手指放在眼前翻來覆去的看,喃喃道:“對不住,虧待你,從此咱們就和完美告別了……”
晉思羽轉過身去。
燈燭的光亮將動刑的黑影投射在斑駁的牆面上,那些動作細膩而森然,帶著緩而沉冷的力度,空氣裡有隱約的血腥氣息漫開,晉思羽細細的嗅著,面無表情。
面無表情,心卻微微提著,等待著身後的聲音,並沒有指望那個外表嬌柔實則剛毅的女子會哭叫求饒,卻又不知道到底自己在等著什麼,然而什麼聲音都沒有,如此安靜,只有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
嘆息聲渺遠,充滿解脫似的快意,隱約間似乎還有些令他揣摩不出的其他意味,隨即聽見護衛的報告:“殿下,她昏過去了。”
晉思羽回身,那女子倒在稻草上,雙目緊閉,額角浸出一片晶瑩的汗水,在燈光下反射出淡淡色澤。
晉思羽的目光緩緩下落。卻在她衣袖邊緣便停住,掠開。
黑暗中緩緩又走出一個身影,對晉思羽一揖,道:“殿下,這女子有些奇怪,莫不真是被那一刀拍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