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孟達思索了半天,比劃著,“大大的眼睛,笑起來像個月牙,左邊有顆虎牙,說話的時候,總喜歡將手放在下巴上,她還喜歡……喜歡學豬叫。”迎藍常常說他睡著的時候像只豬,就會哼哼,很難叫醒,其實他就是想讓她多叫一會兒。
玉清會心一笑,若不是真的喜歡,怎會注意細節,“經你這麼一說,本宮倒是想起來,身邊確實有這麼一個人。”
“那,那,多謝娘娘。”孟達喜笑顏開。
“謝什麼?”玉清正色問道,“本宮可什麼都沒答應你。”
“啊——”孟達再次蹙起眉頭,囁嚅而語,“娘娘,您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呢?”
“有麼?”玉清挑眉看向孟達,“自始至終,本宮好像都沒有應允,皇上也沒有同意。”
孟達想了一遍,確實皇上和皇后沒有答應,“娘娘,您倒是說說,為什麼不同意。”
“迎藍還小,本宮還想再留兩年。”玉清淡道。
“兩——兩年?”孟達吃驚的看向玉清,言語懇切,“娘娘,她已經不小了,您……”
“你是想說,本宮嫁給皇上的時候比迎藍小,是不是?”玉清輕嘆一聲,“本宮就是覺得嫁給皇上的時候,年紀尚小,給皇上添了許多亂子,所以,本宮才想留下迎藍,好好□□,等□□好了,自然給你送過去。”
“沒關係,沒關係,微臣覺得迎藍挺好,一點都不會添亂,再說,就是添亂,微臣也樂意。”孟達聲音越說越低,卻是摯誠之語。
玉清心中一動,臉上卻是風平依舊,“你樂意,本宮可不樂意。逐溪和迎藍是本宮的身邊的人,如今逐溪許配二哥,迎藍若也嫁出去,本宮怎麼辦?”
“這後宮,要什麼有什麼,最不缺的就是宮女。”孟達低著頭,頗不服氣,含糊說了一句。就在方才,元仲廉請旨時,皇上和皇后立馬就同意了,怎麼他一請旨,就那麼難了呢。
孟達看向皇上,見皇上再次搖頭。只能硬著頭皮,敢怒不敢言,一臉哀求的望向玉清……
玉清暗自好笑,平日裡,耿直好勝,脾氣急躁的一個人,為了迎藍放低了姿態,放下了面子,不管不顧地去求她。
還有前年,他和冷冽去落雪軒請她回府,一臉的敬畏,想說又不敢說。事後,高演跟她說,去的前一日,孟達可是撂下狠話的,說請不回來你,就綁你回來。
玉清自認對人友善,從未對身邊的人發過脾氣,她很想問問孟達,為何如此怕她?只可惜再也沒有機會問他了。
“梅汐,去將孟夫人接來,本宮想陪陪她。令萱,將隱月閣收拾一下,恭迎孟夫人。”
玉清一直以為迎藍會痛哭不已,當迎藍站在她面前,她才知道她錯了。迎藍不再是她第一次見的摸樣,當年那個嘻嘻哈哈,喜怒哀樂都顯在臉上的小丫頭,現在已為人婦。這些年風風雨雨洗禮下,已經沉穩從容了許多。
迎藍目光蕭索,嘴角勾出一絲酸楚的笑,握著玉清的手,“以前,孟達就常說我沒心沒肺,現在,倒真的應了他的話,沒心沒肺了。”兩行淚隨著沒心沒肺四個字幽然落下。
“迎藍!”玉清輕喚,反握住迎藍的手,卻一時語滯,不知如何勸慰。
“孟達一直想上戰場,很羨慕元將軍多年前跟隨皇上征戰周國。這次,皇上任他為監運官,他很高興,說,雖是運送糧草,卻是責任重大,系關全軍將士;還說,這一次若是能建功立勳,下一次皇上就會任他為將,”迎藍喃喃敘述,目光中漸漸柔和,“他常說,男兒自當橫刀立馬,征戰沙場,但隨金戈鐵騎去,不懼馬革裹屍還,才是男兒本色,大丈夫所為。”
好一句“但隨金戈鐵騎去,不懼馬革裹屍還”,玉清暗歎,孟達說這句話時,可曾想到會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