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什麼都晚了,越是到最後,越是會頻繁地想起你的父親,想起那些年我們一起努力打拼的情景。他是我的好大哥,是我一直以來奮鬥的目標,我現在很渴望能早一些去見見他,親自和他道歉。而我的這些財產也該物歸原主了,迦白,我懇求你收下這些,否則我就算死了也難以心安……”
那上面的話字字沉重,寫滿了一個臨終老人的痛苦和矛盾。
杭迦白不禁反省自己,是否待人太過刻薄。他總和紀桐說逝者已矣,不該被過去的事情影響了現在。可事實上,他自己都沒辦法處理得完美周全。他也會和所有普通人一樣有賭氣和記恨的心情,也會執拗於一兩件過不去的事。
“桐桐,如果這筆錢給你的話,你會怎麼樣?”
“給我?中彩票麼?”紀桐指了指自己,“如果給我這麼多錢,我也不敢花呀,我覺得這樣平平淡淡的日子最安心。”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
紀桐又玩笑道:“怎麼了,他不會把遺產留給你了吧?”
“……”
“真的?!”
“……”杭迦白沉靜的眸子閃了閃,複雜的笑容掛在唇邊。
紀桐整個傻了,瞪大了眼,說不出半句話來。
“桐桐,我能給你的不多,如果你對現狀還算滿意的話,我們以後慢慢努力,好嗎?”
“當然。”她怔怔地點頭,暗自感慨起來。認識杭迦白那麼多年,從未見過他這般無奈,想著說些安慰的話,卻發現自己已經詞窮。
那天晚上他失眠到半夜,實在輾轉難眠的時候,起身下床,去陽臺上待了會兒。樓下的街角靜謐而安詳,大排檔早已關了門,馬路上只剩下三兩個晚歸的行人。
剛打完麻將回來的老阿姨經過門衛的時候和保安大叔聊了幾句,說今天手氣很不錯贏了兩三百,還說明天請他吃烤串。
杭迦白淡然俯視著他們,為平凡人平凡的一生而感動。
此刻他心靜如水,而那份曾經怎麼也放不下的恨意都漸漸淡了去。或許他永遠也沒辦法原諒一個害他家破人亡的人,可他不會再糾結於這複雜的情緒。他現在過得很好,不需要其他任何東西來作點綴。
所有的一切都圓滿得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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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的某天,紀桐休假在家,中午吃飯時看到報紙上的新聞——西部醫療中心收到鉅額捐款,捐贈者為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神秘人士。
她看著那標題發了會兒呆,又隨手翻看娛樂版塊。
“富豪聞先生的兒子jackie離婚,疑似因繼承遺產失敗而撕破臉。”
兩則新聞連在一起,無法不引人唏噓。
這世上,總有人為了錢撕破臉皮,甚至不擇手段。也有人淡泊名利,視錢財如糞土。而如何面對金錢的誘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法。
紀桐收拾了碗筷,立刻出發去醫院,忍不住想親口和他說很多話。比如今早驗孕棒上的兩條槓,比如她真的很愛他。在他們未來的人生裡,或許還會有很多人出現又離開,可他永遠都會是她最堅強的依靠。
當然,在不久的將來,還會有另一名成員加入。她微笑著,和一路上遇見的每一個鄰居打招呼。
一到醫院,就有個小護士認出了她,告訴她杭醫生正在手術室,估計快結束了。
還有人朝她招手:“來我們休息室坐會兒吧,杭醫生來了我們通知你。”
“不麻煩你們了,我去那門口走廊等就行。”她的心情一片明朗,邊小跑著邊哼著小歌,等不及想要第一個和他分享這個訊息。
剛到手術室外,就看到走廊長椅上熟悉的側影,似乎是剛剛下手術檯沒多久。杭迦白看上去累極了,蜷著身子弓著背,雙手撐住腦袋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