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間到了,得回我自己帶的地方。我還有責任,要將孩子帶大。”看到弗沙提婆詫異的眼神,我含糊地解釋:“我們有個兒子,叫小什。現在正在我那兒。”
弗沙提婆突然板起臉,面帶怒色:“大哥,我進長安之前,聽說你有十個妾其中一個妾還生了雙生子,你怎可如此對不起艾晴?”
我跟羅什相視一笑,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弗沙提婆才釋然。這雙生子在羅什接受十名宮妓後半年不到便出世,其實時間上並不匹配。而且十名宮妓大部分已回家,這些也照樣沒人理會。人們最喜歡聽的是驚世駭俗的小道訊息,以訛傳訛,越描越黑,事實真相便被淹沒在口水中。所以八卦的力量強大,古今一樣。
弗沙提婆正色對羅什說:“大哥,你與艾晴相戀四十年。就算艾晴回去,以你對她的情,也不該再有其他女子了……”
羅什在案桌底下與我十指交纏,對視上弗沙提婆,眼神清澈澄澈:“這是自然。”
弗沙提婆點點頭,吸口氣偏頭用手背擦眼角。看向我時眼中晶光閃動:“艾晴,這次,我和大哥一起送你走。”
我看看一直淡然笑著的羅什,再看看眼神真摯的弗沙提婆,心中的感慨無以言表。噙著淚,對著他們重重點頭。
我在準備行裝,要帶回去很多東西。羅什給兒子的玩具,我手機的工藝品,弗沙提婆又送了我和小什不少西域特產,一件件細細地整理。
門開啟,羅什站在夏日陽光中對著我伸手:“艾晴,來,隨我去見師父。”
見卑摩羅叉?我詫異地看著他,卻見他神態自若。隨著他走進佛堂,卑摩羅叉坐在蒲團上,正在看羅什的譯文,見到我,也面露詫異。
羅什用尊敬的口吻說:“師尊,這位便是羅什之妻,艾晴。”
我急忙向卑摩羅叉行禮。
卑摩羅叉向我還禮,然後轉頭不看我一眼,只是淡淡地問:“聽說你在長安傳法譯經,此舉於漢地大有重緣,受法弟子可有幾人?”
心裡有絲苦笑。卑摩羅叉故意不對我和羅什的婚姻致任何言辭,是以此方式告訴羅什他的態度吧?
羅什恭敬地回答:“漢地經律未備,新經及諸論等,多是羅什所譯出。三千徒眾,皆從羅什受法。但羅什累業障深,故而只是傳法,不收徒弟,不以師禮受三千徒眾之敬。”
卑摩羅叉吃驚地看著羅什,又對我看一眼,沉默半響,嘆息著:“是你自己起了欲想,現在可有悔心?”
他睿智一笑,滿臉淡定:“師尊,羅什無悔。”
他溫潤地看著我,抬頭朗聲道:“譬如高原陸地不生蓮花,卑溼淤泥乃生此花。當知一切煩惱為如來所種。譬如不下巨海,不能得無價寶珠。不入煩惱大海,則不能得一切智寶。
羅什與妻,非僅僅是常人以為的男女之慾。羅什未在卑溼淤泥中窒息而死,反而如蓮花般絢爛開放,是因我妻四十年來一直支撐著羅什。羅什之所以將妻帶到師尊面前,便是想讓師尊知道:是這位默默站在羅什身後無怨無悔付出的女子,才成就了羅什的今日。”
我早已泣不成聲,嗓子疼痛難忍。羅什含淚看著我,卻依舊面帶微笑。
他停頓一下,深吸一口氣,盈盈淚光中笑著看我:“如今我妻不日便離開,羅什與妻,再無生聚之可能。羅什歷盡世間種種煩惱,已知悉無價寶珠與一切智寶之所在。凡此種種,難道不是佛陀為磨礪羅什所設?待我妻離開後,羅什餘生盡悉交付譯經使命,致死乃止。”
卑摩羅叉一直默默看著我們倆,面上亦有動容之色。沉默許久。長嘆一口氣:“你乃率性而為之人,此是你的劫數。箇中辛苦,亦不為外人道。既如此,你便自己處置這段孽緣吧……“
羅什拉住我的手,示意我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