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識湮滅,生不如死。在我看來,你們不過是以救人之名,償慰自己的私心罷了。若真對他好,就助他解脫,再修來世吧。”
儀萱聽得此話,不滿之情油然而生,她蹙眉,抬頭看著那纖塵不染的男子,道:“我師兄沒死。好與不好,也不是你我說了算。你說我們是私心,你難道就是天理大道?不救也罷,何必將救人之人說得如此不堪!”
駱乾懷看她一眼,道:“話既至此,你就當速速離開。再求我出手,豈不自打嘴巴。”他說完,抱起琴來,轉身就走。
儀萱久久無語,好半天才無力地吐出一句:
“不就是說不過我嘛,有必要走那麼快麼……”
第四
從永聖天宗裡走出來的時候,儀萱的憤懣慢慢冷卻下來,而後逐漸變成了懊惱。等到她走到山門外,看到隨她一起來的弟子們時,那份感情已經徹底變成了悔恨。
糟糕。她剛才為什麼要跟永聖天宗的掌門吵架啊?雖說那姓駱的口出惡言是他不對,但有求於人怎麼也不該嗆聲的。以下犯上、目無尊卑暫且不去管它,可耽誤了蒼寒的病情,她要如何面對自己的師父,又如何面對易水庭上下殷切的期盼???
她心情頓時陰鬱,連打招呼的力氣都沒了。
隨行弟子迎上前來,見她如此,已猜出了幾分。儀萱也不好意思隱瞞他們,便簡略地將方才的事說了一遍。
聽她說完,眾人都露了憂色。與她同門的不言第一個開口,勸慰她道:“師叔不必憂心。只怕是我們輩分低微,失禮了永聖天,故而如此。不如先行回返易水,再請掌門出面。若還不行,就上稟真君。”
“嗯,說的是。真君出面,不怕永聖天不救。”汐洛附和道。
看著兩個小輩安慰自己,儀萱的心情有些複雜。她勉強笑了笑,道:“只能如此了,我們回去吧。”
她說完,正要往凌雲車上去,卻見汐佑慌張地跑了下來,一看到她,急忙道:“師叔,師伯他似乎發燒了。”
儀萱一聽,忙上了車去。車內,樂庭正替蒼寒診視,見儀萱進來,招呼了一聲。儀萱也不多言,挪到了蒼寒身旁,抬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掌心的灼燙似曾相識,引人擔憂。許是五感未復,如此高燒,蒼寒的神色卻依舊平和。然而,這種情形,愈發讓人揪心。
“他怎麼樣?”儀萱問道。
樂庭答道:“師叔請放心。只是蒼寒師伯體內的魔氣復發罷了。家師說過,每日此時,都會如此。我已讓師伯服下滌髓丹,還請師叔起‘天一玄水陣’輔助。”
儀萱點點頭:“要起陣,還先得找一處活水。”
不言一聽,道:“方才弟子略看過風景,向前四五里就有一處水源。”
“好,我們就去那。”儀萱道。
“可是,這裡是永聖天宗地界,我們隨便亂闖好像不好。”畢竟是年輕女孩,未免膽小。汐洛怯怯說完,立刻得到了汐佑的附和。
儀萱不以為意,“只是找水,有什麼妨礙。況且這全山上下一個守衛都沒有。”她說完,招呼所有人上車,騰空起行。
果然如不言所說,四五里之外便有一處山泉。儀萱滿心歡喜,正要驅車降落,忽然,一陣狂風不期而至,猛地將車子揚上空去。
眾人大驚,探看之時,卻見滿山雲氣之中,現出一條宛轉白龍。晶瑩龍鱗,如冰似雪。一身皓潔清氣,顯然不是妖魔之流。但這白龍翻騰,不斷攪動風雲,似是衝著凌雲車而來。
儀萱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這條白龍。——這不是駱乾懷的白龍麼!這又是要做什麼?!
還不等她明白情況,想出對策,那白龍張口吐息,頓起風雷交加。眾人雖有道行,卻如何能應對這般急變。只聽轟的一聲,凌雲車陡然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