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點再說,你先看看這個。”解三拉開被褥。
王雨成愣了愣,神情凝重了起來:“這……契丹人?”
“估計是個串兒。”解三說,“昨兒在蘆葦叢裡撿到的。受了重傷。”
王大夫一邊聽著,一邊捆了袖子上前診斷。
“……這是什麼?”王大夫指著縫合的地方問。
“我拿對面婆娘的針線縫的。”
“可曾防毒?”
“有有,我那藏了十來年的老花雕。”解三心疼道。
“……這算什麼防毒。”王大夫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裡面塞的黑乎乎的東西是何物?”
“哦。”解三說,“我家鍋底灰。”
“你家三年沒起過灶,哪兒來的鍋底灰?!”王大夫咬牙切齒,“解三你這個木魚腦子!你這麼亂折騰,難怪這傢伙活不長。”
解三大驚:“什麼,他要死了?!”
王大夫冷笑:“哼,有我‘毒手神醫’在此,閻王小鬼都得退三分。”說話之間,不知道是他動了那少年哪裡。
昏迷中少年亦發出一聲慘叫。
解三連忙變色後退。操‘他娘,果然毒手!
王大夫在裡面醫治,傳來慘叫連連。解三在外面嚇得慌,趕緊把少年那皮甲兵器收到外面掩埋。
少年的東西簡陋,刀上幾多豁口,弓箭亦粗糙,倒是在那皮甲內側找到一個暗兜,掏出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解三頓時笑得滿臉生花。
接著掏出來一塊兒虎玉,晶瑩剔透豐潤細膩,猶如羊脂般白潔,一瞅就知道價值非凡,怕是好幾個五十兩都買不來。
可解三缺沒了笑意。
他把那虎形白玉抬高湊著陽光看,中間有一黑影,似有異物在其中。
“好值錢的東西。”王雨成從裡面出來,擦著手上的血跡道。
解三把玉拿在手裡玩把半天,道:“他無事了?”
“已經睡了。他身上多處骨折,怕是得養一段日子。反正死不了。”王雨成從他手裡拿起那塊兒玉,看了兩眼還回去,“這是我朝一品振威將軍隨身攜帶之信物,世上沒有幾隻。這小兵不簡單。”
解三“嗯”了一聲。
“你說他從西涼河上飄下來。咱們村子上游兩百多里就是禹州,再走五十里就是北獠關。這幾日聽鄉人說,京城有大官來了禹州。”王大夫沉吟,“解三,這人你怕是留不得。也許要出大禍患。”
解三搖頭,半晌,他神情肅穆道:“王大夫,解某有一事相求。”
“你說。”
“這個……解某身上最後一點兒銅板兒都孝敬了五臟廟,你這診費……”
王雨成嘴角一抽,忍耐道:“罷、罷了。算我積德行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那你不如造十四級浮屠?”解三擠眉弄眼。
“啊?”浮屠何時有了十四層?
“借我十個銅板可好?”解三搓著手,諂媚問道。
王雨成氣結,深呼吸許久才從儒衫地下掏出五個銅板給他:“他媽的,本醫認識你,真是上輩子造孽。”
“這才五個……”
王雨成咬牙切齒:“想、不、想、試、試、毒、手、什、麼、滋、味?!”
3
解三的房子主屋不過裡外兩間,外面支了個草棚子當茅廁,中間是個大院落,院子裡有棵十多年的石榴樹,唯一泥垛的屋子乃是院子對面的廚房。
這家男人當兵死在邊疆,寡婦帶著個女娃活不下去,掐死了女兒自己也在石榴樹上吊死了。
人都說這裡是鬼屋,好幾年沒人住。
解三沒錢,也沒有蓋房子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