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賈敏果真沒事之後,林黛玉這才緩緩吐了口氣。
“我也沒想到會鬧得這樣嚴重,沒想到……這下可好,母親與老太太之間的母女情分怕是真正回不去了。”
旁人都不知該怎麼接這話,胤禟卻嬉皮笑臉道:“你是擔心你母親傷心難過?要不爺再去將那個賈寶玉狠狠打一頓,等他家老太太氣死了,你母親就再不會被傷到了,長痛不如短痛嘛。”
“……”林黛玉沒好氣地甩給他一對大白眼,無語至極。
胤禟是個張揚的性子,一切喜惡從不加以掩飾,行事作風用四個字就足以概括——明目張膽。
正如他厭憎賈寶玉的冒犯,便二話不說直接將人給“廢”了,事後非但不找補遮掩,反而直言不諱,彷彿生怕旁人不知道這是他九爺的傑作。
現下他對林黛玉生出了興趣,亦同樣不彎不繞果斷直球出擊。
倒不是用什麼輕浮曖昧的言語去撩撥人家姑娘,更沒有令人不適的強勢逼近,他就是單純找話跟她聊,撿一些趣事說來故意逗她笑。
多是他自己和親額娘宜妃之間種種相愛相殺的故事,將自個兒的底褲扒得乾乾淨淨,再就是親哥哥五爺和不是親弟弟勝似親弟弟的老十,這倆人小時候幹過的蠢事也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不消小半天的功夫,眾人就全都看出來他那點小心思了。
傍晚幾個小姑娘在小木屋裡泡溫泉時,早已按捺不住吃瓜看熱鬧之心的郭絡羅氏就劃拉到她的身邊,胳膊肘捅咕捅咕,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外頭雪花紛飛,正是冰天雪地之時,沒成想在這荒涼的鄉野之地竟還意外開出一朵桃花兒來,你說稀奇不稀奇。”
林黛玉不自在地瞥開眼去,“也不曾吃酒,你怎的倒頭暈眼花了?我可不曾瞧見有什麼桃花兒盛開,姐姐你瞧見了不曾?”
那林碧玉還能拆她的臺嗎?
就只好睜著眼睛說瞎話,“不曾瞧見,定是有人眼花了。”
強行被眼花的郭絡羅氏表示不服,兩隻眼睛立時就朝不遠處的三春姐妹瞟去。
那姐妹三人倒是默契,甫一接觸到她的目光,立馬就不約而同“忙”了起來。
就近拉了身邊的人就手腳並用地瞎忙活,不知道的還當她們是在抓蝨子呢,場景莫名好笑。
“得得得,你們幾個都是一夥兒的,就我一個孤軍奮戰呢。”郭絡羅氏佯怒,輕哼一聲不提這茬。
林黛玉倒反客為主了,“與其渾說這些沒影兒的事,不如說說你同八阿哥究竟是個什麼情況?怎麼將人給拿下的?”
“那你就誤會了,我可什麼都沒幹。”多餘的話卻是再沒有了。
原以為她只是不好意思說,可又見她的笑容隱約透著絲譏誚,便覺得事情的真相興許並不簡單。
身旁,林碧玉在她耳邊輕輕吐出幾個字,“京營節度使。”
但凡稍稍注意一下這對之間的關係就不難發現,兩人之間發生變化的節點恰恰正是在塞楞額做了這個京營節度使之後,只不知這其中究竟是有大阿哥胤禔或惠妃的授意,還是他自己有所考量。
又或許是兩者皆有,順水推舟罷了。
林黛玉看待感情一事還是存了些少女的天真爛漫,比在場任何一個人都更加純粹,是以一直就不曾往其他地方去懷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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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提醒這一下她才陡然回神,徹底明白了其中關竅。
剎那一股噁心油然而生,對八阿哥這個人的感官直線下降迅速跌落谷底。
忍不住道:“你自己心裡既是都明白,為何還與其糾纏?”
郭絡羅氏哂笑,“誰叫他生得好看呢,幼年頭回在宮裡看見他就瞧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