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休息一下。剛走出醫院門口，就聽見有人喊“小夥子”，回頭去看，卻是送他們來M縣的那個計程車司機，靠在車門上喊他們。展昭此刻心已定，忙上前打招呼：“師傅，你怎麼還沒走啊？剛才我太著急，態度不太好，真不好意思。”
那司機擺擺手道：“沒事，誰還沒個遇到事著急的時候呢，能理解，能理解。剛才來的時候，那個小夥子給了500塊錢，從S城來這兒也就三百多塊，你們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又這麼大熱的天，去哪兒我送你們吧。”
“謝謝師傅。”
展昭等人來到M縣的一個經濟酒店，把白玉堂和蔣平分別送到兩間房裡去洗澡。趙禎撈起毛巾抹了把汗，就又要出去：“你看著他們吧，我到商場給他倆買衣服去，身上那身髒的沒法穿了。”
展昭忙去拿錢包，“等等，給你錢。”
“行了你，我可是豪門少爺，送身衣服給我弟弟怎麼了？”趙禎擺擺手，開門出去了。
展昭把錢包往桌上一扔，起身走進洗手間。白玉堂正對著牆面發呆，聽見展昭進來，抬起頭說：“你怎麼進來了？我自己洗就行。”
“怕你胳膊不方便，我幫你吧。”
“不要緊，只是磕到石頭上了，衣服上的血是救人的時候染上的。”說著，就伸手去夠水龍頭開關。展昭忙按住水龍頭攔住他，“身上的傷不能沾水，用熱毛巾擦擦吧，不然這麼熱的天，傷口化膿就麻煩了。”
“沒事，在醫院的時候我們用水衝過一次了。”
“當心點兒好，護士顧不上你們，你們就胡來，這怎麼能沖水呢？”展昭小心翼翼地給他擦洗著。白玉堂伸出左手拉住展昭的胳膊，“你是不是擔心了？來的這麼快。”
展昭手上不停，繼續擦洗著，“我能不擔心嗎？心都給你嚇得不會跳了。”
“我們忙著救人，後來又處理傷做筆錄，沒顧上給你打電話，而且我手機也摔壞了。”
“先救人就對了。手機壞了不要緊，等回去給你買個新的，你不是喜歡那個新款的嗎，你這麼勇敢救人，算獎勵你的，好嗎？”
“哥——”
“嗯——”
“死了好多人。”
展昭停下手上的動作，摸摸白玉堂的臉，輕聲道：“跟我說說吧。”
“今天特別熱，老師怕我們中暑，快三點才開始走的。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候，我們都熱壞了，正好路邊上有條大溝，溝裡和溝上面都種著好多大樹，有很大的一片陰涼地兒，我們把車子往地上一扔，就跑過去歇著。當時，有幾個同學從路對面的水渠裡用瓶子逮了小蝌蚪，同學都圍在那兒看，只有我們幾個人坐在地上休息。那兒知了特別多，叫的特別響，我閉著眼睛聽知了叫，想咱們去看爺爺的時候，也是那麼多知了，咱們還去捕知了。我聽見有車過來了，咣噹咣噹的聲音特別大，跟城裡的車不一樣。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哐的一聲，很大的一聲響，還有很大聲的尖叫聲，我趕緊睜開眼回頭去看，就見一輛三輪車翻到溝裡去了。我們還沒回過神來呢，緊跟在後面的另一輛三輪車就也翻到溝裡去了，正好砸在原來那輛車上面。到處都是血——還有斷胳膊——斷腿的，就在地上。”
展昭伸手把白玉堂拉到自己懷裡，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髮安慰。白玉堂把腦袋靠在展昭肩上，抱住他的腰，閉著眼睛低聲說：“那些人都在哭喊，撕心裂肺的，先衝到溝裡那輛車上的人都被砸在底下了，上面那輛車的人被甩出去，也傷得不輕。我們立刻衝過去幫他們，可到處都是血，老師馬上打了110，要我們先把上面那些受傷較輕的人救出來，再去救底下那些傷重的人。我們一刻不停拼命地救他們，可還是有好多人死了，底下那輛車上的人，幾乎都死了，我們救不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