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萬貴妃兩人卻是面不改色,一個輕拔著伽楠木佛珠串,彷彿只是個吃齋唸佛的老太太;另一個端著琉璃盞,悠悠地啜著酒,唇角掛著一絲慵懶的微笑,彷彿剛剛欣賞了一場極精彩的歌舞。
張嫿低垂著頭靜靜地坐著,心中思潮起伏,她也曾是老妖婦的細作,當初她若走錯了一步,也許會落得和蘇媚一樣的下場。朱祐樘說得沒有錯,天下最兇險的地方莫過於皇宮!一步都錯不得!
“又是打又是殺,真是鬧心。”太后嘆了一口氣,起身道,“哀家得回宮念會兒經。”
張嫿走過去扶起她的手,一臉乖巧地道:“皇祖母,嫿兒送您回去。”
皇帝,萬貴妃兩人將太后恭敬地送出儀門,張嫿陪太后回到仁壽宮,略坐了會兒,不敢打擾太后唸經,便告退出來。
小環心有餘悸地道:“幸好小翠發現那條染血的錦被,不然小姐這回肯定滿身是嘴也說不清。”
這次多虧了高斐查出秦太醫的秘密,秦太醫才會棄車保帥如實供出蘇媚。若沒有他的證詞,一條染血的錦被哪能夠定蘇媚的罪。張嫿心下暗想,沉吟道:“小翠忠心可靠,你把她調到霽月殿,其他人便分給許淑女,馮淑女吧。”
小環點點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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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午膳,張嫿躺在貴妃榻上歇息,身下竹簟冰涼細滑,貼著肌膚十分地舒適,窗外樹上間或響起蟬鳴聲,彷彿兒時,雲姨去集市上賣繡品,她一個人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彼時那些聒噪的蟬鳴聲對她來說就像仙樂,陪著她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寂寞的日子。
貴妃榻忽地沉了一下,有人從背後抱住她,將下巴抵在她髮髻上,熟悉的清涼味道幽幽地傳入鼻端。她不必睜開眼睛也知道是誰,繼續裝睡了一會兒,心下不禁有些奇怪,呃,朱祐樘今天好像很反常。換了平日,他早就趁機對她動手動腳,為所欲為了,哪會像現在這般安安靜靜地抱著她。難道老妖婦又出什麼陰招了?
張嫿轉過身,見他神色黯然,幽深的雙眸蘊著幾分抑鬱與憤怒,心中一緊,伸手輕撫他緊皺的眉頭,柔聲問道:“殿下,您有心事麼?”
“今日未央宮發生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朱祐樘定定地望著她,聲音有些嘶啞,“我一直承諾會保護你,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可是你一次次地被人汙衊,被人設計陷害,可很多時候我都不在你身邊,讓你經常獨自面對所有的明槍暗箭。嫿嫿,你可會怨我?”
原來是因為這個不開心。張嫿心中暖暖的,抱著他的手臂,故意賊兮兮地笑道:“臣妾怎會怨您。殿下不要忘了,臣妾可不是好欺負的,從前的楊氏,還有慘死的蘇媚,她們算計了臣妾那麼多回,可結果呢,倒黴的全是她們。”
“可我會恨我自己,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朱祐樘眼中凝著濃得化不開的哀傷。
張嫿伸手捂住他的嘴,柔聲說道:“若不是殿下派暗衛在暗中保護臣妾,臣妾早就被萬貴妃殺死很多回了。還有上回在南海子,您將天下獨一無二刀槍不入的金蠶絲甲給臣妾,自己卻險些被刺客殺死。”她說到一半,忽古怪地盯著他,眨著大眼睛困惑地問道,“殿下,您該不會是故意繞個彎想讓臣妾誇您吧!”
朱祐樘哭笑不得,在她額間吻了一下,微笑道:“我現在是越來越離不開你了。”
張嫿見他笑了,唇角不由微微翹起,順勢撲進他懷裡,似一隻偷著油的小老鼠笑得樂不可支。
“你昨晚勞累,快閉上眼補補覺。”朱祐樘輕咬著她耳垂柔聲說道。
張嫿羞紅了臉,立即閉上眼裝睡,許是太累了,沒多久便真的沉入夢鄉,醒來時窗外暮色四合,朱祐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