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看見他的眼睛,他那樣摟著女模特很久很久,直到天黑下來。他站起身,女模特就躺在地上了,青白色的面板,看起來象瓷。畫家把她從地上拖起來,然後放在一張大的桌子上,開始往上面糊石膏。
我竟是呆了。
看著男人把那石膏注好,直到整個的成為一件藝術品,時間又過了一個月。這期間我看見了芙兒。她是悄悄的來這裡的,一個人,穿著白風衣,繫著紅圍巾。來的時候沒看見畫家,又回去了。
男人把那女模特的像擺在畫室的正中,午後的陽光照射在上面,女像肌膚柔膩似雪,表情溫柔,他雖然不在這裡住卻常來這畫室一坐就坐上一天,什麼也不幹,只是靜靜的欣賞那塑像。不久他開始塑造出徐徐如生的石膏像來,從那以後男人成為知名藝術家。
芙兒又來了幾次,成為藝術新貴的男人在家裡接待她,芙兒看上去象個記者,她說好聽的話,拍照,然後,順帶著做做他的模特。後來芙兒自己來了幾次,趁那男人不在的時候。她在房子裡也象那男人一樣,常望著裹著女模特屍體的塑像發呆,但是奇怪的,她常常望著望著就留下淚來。
有一天芙兒趁那男人不在的時候又來了,她把她的白風衣和紅圍巾隨意的放在塑像旁的工作臺上,然後坐下來,靜靜的看那塑像。她和塑像講話。然後她站起身來。很不湊巧,女像的手指部位不知什麼時候碰破了一塊兒,裡面露出一點芝麻大的黑色,這引起了芙兒的注意,芙兒小心翼翼的蹲下去檢視,然而霎時她就明白過來了,那黑色一定源源不斷的發出臭味,芙兒捂著鼻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淚流滿面。她沒看見身後剛回來的男人。
……
男人緊緊握住手裡的紅圍巾。紅圍巾漂亮的打了個結,結的正中間是芙兒那張漂亮臉蛋,然而臉蛋已經變成了醬紫色,舌頭也長長的掉出來,頭髮凌亂的批撒開來。男人一鬆手,芙兒就軟軟的躺下去了。男人抹抹頭上的汗,拿起鎬,怒氣未消地狠狠朝芙兒的額頭鑿去……然而他中途住了手,勒住芙兒脖上的紅圍巾,把芙兒往衛生間拖去。
男人很快地在衛生間的地上和牆上粘了一層塑膠薄膜,在薄膜的上面用透明膠貼了無數張素描紙,直到厚厚的蓋滿浴室每一寸地方。男人把芙兒脖間的紅圍巾取下來,包住芙兒的頭,面無表情的舉起稿,一下,一下,向著芙兒的脖子鑿去……血飛濺起來,打在男人的臉上,嘴唇上,打在浴室裡慘白的素描紙上,然後順著牆的走式流下來,凝固,新的血跡再濺上去,流下來,凝固……
我哭了。
那男人把芙兒的頭鑿了下來,歇了一口氣,然後開始肢解芙兒的四肢,衛生間暗紅的牆壁已經凝固,再鑿時也不見血液飛濺了,男人不做聲的鑿著,重複一而再,再而三的單一動作,芙兒就這樣被他拆的七零八落。
一天後,男人買回來水泥石灰,就在芙兒被肢解的屍體上築了個臺子,衛生間的地成了芙兒的水泥棺材。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轉過頭,卻發現自己的身後浮著另一個魂兒。
是芙兒。
“你……”
“我是鬼,沒錯。”芙兒冷冷的說。
“怕我,對嗎?”芙兒不懷好意的笑了。“哈哈哈哈哈……”她仰頭長笑,喀嚓一聲,頭滴溜溜的滾下來,浮在半空。
“你……”
“為什麼要找上你,是吧?”芙兒的頭對我眨眨眼睛,“這裡的樓要爆破拉,在那之前不能把我頭上的紅圍巾取下來,我就一輩子不能轉世,一輩子都是個鬼,所以,要找個倒黴的人來當我的替死鬼埃”她把舌頭伸出來,滴滴往下流著爛汙的血水,“嘖嘖,你真倒黴哦。”
“芙兒,你受苦了!”我再也忍不住,一把衝過去,抱住了芙兒破碎的頭,淚水滴滴嗒嗒